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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脉,人体最脆弱的要害之一,一旦破裂,血液会以惊人的速度喷涌而出,几分钟就能要了人的命。

“成愿,成愿,”这大概是隋星少有的无助时刻,他嗓音嘶哑,话到嘴边不成句,近乎乞求地说,“你睁开眼,别睡,你不能睡,快睁眼,我求你了快睁眼。”

不知是隋星的哪一句唤醒了成愿的哪一魂哪一魄。血液仍在向外涌动,成愿却回光返照似地在已经休克的情况下缓慢睁开了眼,他的瞳孔转了转,停在隋星悲恸的脸上。然后他伸出手,猛地推开还没来得及感受惊喜的隋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趔趄着朝反方向走去。

“成愿?”隋星怔愣片刻,也赶忙直起身追了过去。

这简直是堪称医学奇迹般的场面。刚才还在气若游丝的人,此刻却凭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志,似乎在透支最后一点力气,只为走向那个与生死无关却必须完成的方向。隋星下意识要去扶他,却又一次被成愿推开,他是用了狠劲,但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人把他拽住。

“你要去哪?!”隋星嗓音彻底哑了,胸腔像被撕裂般剧痛。

成愿没有回答,呼吸紊乱到几乎听不见。然后他止住脚步,在警察破开房门冲进来的那一刻,重重向前倒了下去。

◇ 第74章

隋阳,非典型反社会人格,典型的利益至上主义者。道德和法律束缚不了他,但以自身利益为优先的法则永远可以。像他这样的人,真的会在明知警方正在逼近,已经难逃一劫的情况下,还要冒险罪上加罪,再往自己身上背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吗?他费尽心思保外就医,不就是为了求个自由吗?

这是隋星在被那把折叠刀擦过脸颊之后,脑海中浮现的问题。

此刻隋星正躺在手术台上,视野被一块无菌手术布阻断。他的右手在那手术布的另一边,有奇异的触感透过臂丛神经阻断麻醉密布在他的手掌心,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痛觉,反倒是医生往他锁骨附近打麻醉针的那一下更痛。

“屈肌腱部分断裂。”其中一位医护人员说道。

很快耳边便响起了缝线一针一针穿过断裂组织的声音,一种很微妙的,骨肉碰撞的声音。

隋星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一片麻木,情绪已不如两小时前那般起伏严重。那些绝望、慌乱和愤怒仿佛随着他手臂的知觉一起离开了他,医护们的对话也很遥远,一切都让人有种置身事外的恍惚感。他几乎是硬生生地把成愿这个人从自己大脑里撕了出去,说的无情点,此刻成愿在他隔壁科室的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但他最后究竟是生是死,已经跟隋星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这种尝试相当失败,无论隋星闭眼还是睁眼,眼前也依旧只有成愿濒死的模样。那可是锁骨下动脉,失血量已经严重超标,在已经休克的情况下,成愿能否撑过这场手术完全取决于外科团队的手速与天命。而隋星能做的,就只有躺在这间并不算大的手术室里,任由自己被麻醉、被缝合、被切开再重新修补。

其他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后,余下的只有恐惧。

两个小时前,隋星和成愿一起被疾驰的警车送进了医院,还在急诊室门外便被原地分开。一名有急救经验的警察用白布摁着成愿的伤口,语速飞快地汇报着伤员情况,另一位医生接替过警察的位置,翻身爬上成愿的转运床,争分夺秒地做着CPR。等隋星从另一辆警车上追下来时,转运床已经被飞奔着推远,耳畔起伏着无辜路人们的尖叫声。

第一个赶来的是陈简意,对方一看到隋星血肉模糊的手便冲了过来,吓得话都说不清楚,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外伤之后,才重重出了口气,问:“成愿呢?警察看着他吗?”

他不知道成愿被送进手术室的消息已经顺着网线传遍了全国各个角落,直到隋星哑着嗓子开口,又仿佛气被抽干了一样猛地咳嗽两声。最终他说:“在抢救。”

陈简意呼吸骤然一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突然被带起一阵风,紧接着隋星的衣领就被人狠狠揪了起来。李清双目猩红地盯着隋星,似乎有千言万语凑到了嘴边,又被隋星狰狞的右手堵了回去。旁边正在做检查的医生下意识喝了一声“冷静”,抬手就去挡,免得李清把人拖下去。

李清松开手,嗓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惊惶而颤抖:“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你家出事?谁干的?!”

她话还没说完,理智的支点突然断线一般身形晃了晃,好歹被身边的助理扶稳了才没跌倒。隋星沉默地看她几秒,慢半拍地感受到自己的脑接口被重新连接,转头看向仍在风中凌乱的陈简意:“医院有问题。”

“知道,市第一脑外康复病区,林佳玉已经去查了。”陈简意回过神,立刻俯下身严肃点头,“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跟我交代。”

“隋阳不是冲着我来的,”隋星说,“他的目标是成愿,从一开始就是,他袭击我,就是为了把成愿从房间里逼出来。”

陈简意怔愣片刻,不可置信地问:“怎么可能?”

隋星如何得出这个结论,那间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陈简意暂且不得而知。但隋阳一个刚“保外就医”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成愿是谁,人在哪里,和隋星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杀他?

“我往隋阳的口袋里塞了个定位器,很小,他大概率还没发现。”隋星说着,用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成愿的手机,“这部手机应该跟那个定位器关联上了,你交给警察,让他们处理。”

隋星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定位器最后会被用在隋阳身上。从隋阳示刃,他意识到不对劲开始,便一直在借机往茶几的方向靠。那时茶几上摆着已经拆封过的定位器,包装也收拾过了,他只能寄希望于成愿已经把这定位器捣鼓完毕,于是索性在纠缠之间借力一拽,手掌顺势压上了茶几,把那定位器暗暗掖进了隋阳外套的口袋里。

听完这话,陈简意只震惊了一瞬,便立刻攥着手机冲出了急诊室。门外此起彼伏着闪光灯和吵闹声,不知道是警察、记者,还是在医院门口已经汇集起来的群众。隋星始终沉默着望着眼前出神,只单单对坐在旁边捂着脸的李清道了一句“我一定给您个交代”,直到医生把帘子拉上,将外人阻隔在外,低声对隋星说需要立刻做清创手术时,这个维持了十分钟冷静情绪的人终于忍不住抬手掩住脸,手掌下传出一声很轻的呜咽。

这天夜里,举国上下无数人正守在手机前,等待医院的进一步通报。社交媒体上的热搜早已被类似“影帝成愿抢救”、“知名律师遭袭”的标题占据,医院外,记者、粉丝、围观群众混杂一片,有人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摇晃中捕捉到闪烁的警灯和匆匆进出的医护。

在这一切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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