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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凯便辍了学。
“打工咋了?”唐凯吐出一口烟,从口袋里摸出块皱皱巴巴的口香糖递给钟知意,“大学毕业不也照样打工?”
确实都是打工,但教育赋予了年轻人更多的选择。
人格与世界观的形成,应当在学校和健全的家庭中完成,而非充斥着哐当声,以金钱结算时间的工厂车间。
“你才十五岁。”钟知意说。
“那我不能饿死吧?我不打工我爸咋办?我妈咋办?我妹我弟咋办?”
钟知意为自己的傲慢而感到羞赧,人确实并非生来就平等,唐凯没有选择。
可人到底为什么不能生来就平等?
钟知意收集了足够的素材,返回荣市。稿子写了删,删了写,将终稿发给常酉酉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你做记者真是屈才!你适合做个网络喷子!”
常酉酉在电话那头把键盘拍得啪啪响,“客观客观客观!你瞎评价什么呢?抨击社会,抨击制度,你是批评家吗你?让老杨看见,看他骂不骂你吧!”
钟知意没说话。
“喂喂喂?听得到吗?”
一支烟抽了大半,他用低哑的声音勉力模仿出平时对常酉酉说话的语气,“酉姐……为了赶稿子我都两天没睡好了,你别骂我了。”
常酉酉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吐出,“那你先休息,明天中午之前给我,不然来不及。”
钟知意在电脑前熬到很晚,段青时走进来,出去,走进来,又出去,最后端着碗热汤放在他面前,“喝完去睡觉。”
钟知意撇着嘴,“我犯了错,得改稿。”
段青时问他犯什么错,他便把常酉酉的话复述了一遍。
段青时沉吟片刻,问:“觉得这份工作辛苦吗?”
钟知意点点头,“辛苦,不过……”
他本来想说就算选题被毙过,耗费数周写出来的稿件成为废纸,被威胁恐吓,被利诱,但他仍然感到满足。
但满足两个字他现在有点说不出口了,沉默几秒,他对段青时笑了下,“不过很开心啊。”
段青时永远以他开心为第一要义,他说了开心,段青时就不再劝,搬着笔记本坐在他旁边,陪他熬到凌晨五点,才抱他回房间睡觉。
周六钟知意休息,但也许是前一晚熬了夜,他在下午三点醒来仍然觉得疲惫,甚至就连翻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都做不到。
手机震动了一小段时间,而后再也没发出过任何声响。
钟知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吸顶灯发呆。他的头有点痛,心跳也很快,像服装厂车间的机器声一般在耳边不停地哐当。
段青时在一个小时后回了家,他走进卧室,打开顶灯,“醒了怎么不回电话?”
钟知意缓慢地转过头,和段青时的目光对上他就有点想哭,但忍住了,“我刚刚才醒,没有听到手机响。”又很生气地说,“怎么周六还要加班?段叔叔会付你加班费吗?”
段青时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饿了没?起来吃饭。”
钟知意没说话,但段青时未曾察觉到他的不对,转身离开了卧室。
一两分钟后,从餐厅传来榨汁机工作的声响,钟知意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从床上坐起来。他垂着头,看着床边的蓝色条纹拖鞋,突然觉得余光中卧室的空间变得很小,他被四面墙夹在中间,无法呼吸,也动不了。
等他恢复意识,已经重新在床上躺下。段青时站在床边,弯下腰用额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又吻在他的唇角,“不舒服?”
钟知意摇摇头,“怎么回事啊!想当年知意大王随随便便就能通宵好几个晚上,只是凌晨五点而已,熬得我都吃不下饭了。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还是别告诉我了,知道了又吃不下,我马上就会哭给你看。”
没等段青时说什么,钟知意就抱住了他,用他温暖的皮肤接住了和自己一样不讲道理,随随便便就流下来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fine来
明有
第67章 钟知意,你为什么不能让他活着
钟知意第一次出现控制不住的手抖和心悸时,他正在三楼的小办公室里开选题会。
钢笔在纸面上晃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盯着手指看了几秒,放下钢笔,将手揣进了口袋。
“知意,你来说说吧。”
同事们的目光落在钟知意的身上,那些目光像软软的刺,扎在皮肤表面不会产生痛感,但让他不太舒服。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上,用三言两语简单介绍了他的下一个选题。
“啧。”老杨皱起眉,“我还挺喜欢吃那水果罐头来着。”
钟知意攥紧手指,笑着说:“多大年纪了,少吃点甜吧。回头我把素材发回来,你多看两眼正好就能给戒了。”
办公室里充满低低的笑声,老杨瞪他一眼,“暗访要讲究方式方法,安全第一,新闻第二,这话我不用再强调了吧?”
钟知意小声嘀咕,“每回都说,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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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题会结束,钟知意回到工位上整理好采访提纲,赶在下午下班前去见了一位在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的校友。
校友婉拒了钟知意的晚餐邀请,他便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店铺,点了一碗小馄饨。
钟知意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但面前那碗馄饨都放凉了,他也没吃一口。
仔细地撇去上面的葱花,打包好,他走进旁边的一条暗巷。
解开塑料袋的绳结,他看向正在垃圾桶附近找食物的一只黑色小狗。
“嘬嘬嘬……”
小狗用那双干净的眼睛胆怯地看着他,一人一狗对峙了片刻,他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还没完全走出巷子,身后就传来小狗吃东西时吧唧吧唧的动静。
钟知意回头看它一眼,笑了笑,转过身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不是很想回家,钟知意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
他最近总在段青时面前沉默,而段青时问他的那句怎么了,他一直都答不上来。
后来段青时就不再问了,只给他一个很紧的像是怕他消失一般的拥抱,和一个很轻的亲吻。
次数多了,他看着段青时的眼睛,那些压在心上,堵在喉咙里的话就更难说出口。
他开始沉迷于和段青时z///.爱。
他强硬要求段青时在x/./事上给予他极致的疼痛和快感,却并不是每次都能得到满足。
当他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去确认段青时的存在,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时,便会陷入极度的恐慌当中。
感受不到段青时的情绪,偶尔感受到却无法处理,他又带着恐慌进入一种双脚悬空,持续下坠,怎么也触及不到地面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