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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时用那只扁扁的吸管喝光了剩下的果蔬汁,将杯子丢进垃圾桶,接着转过九十度,面朝着钟知意。

段青时双腿交叠,鞋尖抵着钟知意的小腿。

钟知意和他对视了一眼,脑子里的警报都没来得及拉,就听见他说:“对我来说,咱俩不止断了一次。第一回是结束恋爱关系,第二回是你和我清算之前的二十多年。我进一步,你退一万步,这用你说的那个原因可解释不了。别把我当傻子,我现在对你也没那么多耐心。你让我接着等,这种扎心的事儿就还会有。你没立场没身份,我不叫停,你就只能受着。自己想吧。”

警报声姗姗来迟,很快变成遥远的嗡鸣。

钟知意被这段话砸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安静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失态。

“哥你好狠心。”

“没你狠心。”段青时又抓住他的把柄,“二十多年都不要了,谁有你狠心?”

钟知意后悔把话挑开说明白了。

“真不想要现在我就不会站在这儿了。我在……我在津川给你打的那通电话,我说的没一句真的。”

段青时抬眼看他,冷冷笑了下,“没一句真的还能那么痛快地说出来,就像这些话在脑子里过了几百次一样。你真是提醒我了,那句‘如果我撒谎,就让我永远都得不到幸福和快乐’,说这种话之前你的心路历程也准备一下,我等着听。”

钟知意落荒而逃。

他这段时间太得意忘形了,忘了段青时受过那样重的伤害,不是几顿早饭,天天往他跟前凑,表现出他有多在乎就能弥补的。

段青时还是要答案,他怎么给,怎么说。

钟知意刻意让自己忘掉了某些记忆,却因为段青时的提醒,再次想了起来。

他回忆起那天花塘村的夕阳,坟茔上的荒草,玉光县的星空,继而想到宾馆窗外永远固定在同一个角度的深灰色屋脊。

一种可怖的窒息感从回忆里追来,钟知意紧紧攥住方向盘,数分钟后,他才感到呼吸的存在。

车胎碾过环氧地坪的沙沙声在他耳边再次出现,钟知意搓了把脸,拿起手机给小轩发信息。

【刘医生今天有时间吗/可怜/大哭/玫瑰】

刘医生档期排得很满,钟知意临时来约,没能约上,只好开车回了公司。

强迫自己大脑放空地忙了一阵,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已经过去的,不能再复制的那一天一样,彻底离他远去了。

但钟知意在经过一年半的系统治疗,刚刚树立起对未来的信心后,再次确认这种感觉就像荣市的冬天,过去了还会再来。

办公室的灯光分明明亮,却如同无边黑夜一般笼罩着他。

敲门声响起。

灯亮了。

徐润清站在门口,“加班到这个点儿啊,吃饭了没?”

钟知意回过神,勉强笑了下,“饿死啦,要请我吃饭吗?”

徐润清冲他招了招手,“走,咱们去吃好吃的。你爸在楼下,你别开车了。”

徐润清在一家素食餐厅订了位置。

餐厅通铺的木饰面搭配着暗色的灯光,让钟知意莫名感受到些许的安全和宁静。

冬季菜单刚出,钟知意没仔细看就随便指了个套餐。

每过几道菜,侍应生便会来换搭配的茶水和餐具,吃饭的心情被这种由金钱堆叠而出的仪式感搅得零零散散,钟知意抿了几口茶,和徐润清抱怨,“来这里真的是吃饭的吗?好烦。”

徐润清说他只适合去吃大排档,“体验感懂吗?”

钟知意不懂,但吃过饭,和父母边喝茶边聊天,这样平淡普通的家庭时光稍稍抚平了他瘢痕满布的心绪。

钟维说他:“多久没回家了?”

钟知意抓了一小把剥好的松子丢进嘴里,“天天在公司见,我还用得着回家吗?”

徐润清跟着接了句:“你那公寓不让我们去,也不让阿姨去,藏什么了?”

“藏人了。”钟知意开了个玩笑,“过段时间就把人带回去给你们看看。”

徐润清嗤了一声,“我是没见过青时吗还用你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看。”

钟知意没和徐润清说过他和段青时之间的近况,他立刻坐直了,“你咋知道的啊?”

坐在一旁的钟维脸色不太好看,钟知意不知道他爸是不满意段青时这个人,还是不满意段青时是个男人,但现在也顾不上他爸了,他继续追问道:“我哥和你说的?”

“我可没生两个儿子。”徐润清白他一眼,“我用不着他和我说。前几天见你方阿姨,她说最近青时心情不错,开始在家里养花了。问他要一盆都不肯给,她就猜肯定是谁送的。我俩一合计,那还能是谁送的呢?几盆花而已,和之前收着你那些破烂儿一样,当个宝贝。”

钟知意不说话了,过了会儿,他说:“我走了。”

“干嘛去?”

钟知意火急火燎往外走,坐上车了给段青时打了通电话,但没打通。

他先去了趟段青时的住处,仔细检查了每个房间,确认段青时不在,又开车去了巨丰大厦。

段青时也不在公司。

钟知意泄了气,不死心地给乔敏行和秦弋阳各去了一通电话,但两人都没接。

段青时口中扎他心的事儿来得竟然这么快。

钟知意猛地拍了下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在地下车库响起,吵得他的手机突然发脾气,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人,是严迪。

“有空没?哥们儿失恋了,来喝酒。”

严迪天天都在失恋,钟知意刚想说没空,又答应了下来。

“在哪儿?”

“何日君再来。”严迪说。

“你上那儿喝什么酒?”

“我怎么不能来这儿喝酒,钱让谁赚不是赚啊,我倒宁愿让青时哥赚了呢。”

钟知意今年也去过几次何日君再来,不是为了喝酒,是为了等段青时,不过自从他在公司把人逮着了之后就再也没去过。

严迪那边很吵,听他说话费劲,钟知意就没再跟他废话,“行,十五分钟。”

钟知意到的时候,严迪拿着两瓶康帝隆站在门口迎接他。钟知意走到他跟前,他把其中一瓶往钟知意怀里一甩,揽着他的肩就进去了。

没把他往卡座上带,拉着他就进舞池了。

钟知意握着瓶口往严迪背上砸了两下,大声喊:“我嗨不起来!我去吧台等你!”

严迪在他来之前显然是喝得已经差不多了,耍起酒疯来一个顶仨,钟知意要走,他没让,非拉着钟知意蹦迪不可。

钟知意真后悔来这一趟,他本来想和严迪聊聊,眼看是聊不成了,就想找个安静地方坐着等他,等他玩够了再把他送回家。

钟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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