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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颂沉声问道。
“顾厂长……态度有点含糊,”孙科长苦笑,“他嘴上说‘要按规矩办,质量第一’,但又暗示要‘考虑实际情况,注意工作方法,不要轻易得罪人,毕竟项目进度耽误不起’。贺总工倒是态度明确,坚决反对,拍着桌子说这是动摇国本,拿几千万元引进的设备和全厂未来的生产开玩笑,必须用正规大厂的产品,没有商量余地。但是……”
孙科长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陈淮波那边的人私下放话了,说如果我们第一钢铁厂不识抬举,不把订单给他们‘协调’,那么,红心厂和永固厂那边,很可能就会突然‘产能紧张’,‘优先级调整’,无法按时给我们供货了。”
孙科长摇头叹气道:“他们这是两头堵啊!一边用低价诱惑,一边用断供来威胁。”
林颂顿感棘手。
“孙科长,”林颂沉吟片刻,“你这边,表面上不要立刻回绝兴业公司,可以跟他们周旋,要求他们提供更详细的产品技术参数和更权威的检测报告。同时,你继续催促红心和永固两家正规厂家,要求他们按前期沟通的意向,准备履约,出具正式报价和供货计划。”
“另外,”她目光锐利,“你立刻安排厂技术检验科,就以引进合同里规定的德国工业标准为依据,对兴业公司提供的样品进行最严格的盲测检测。所有数据,必须真实、准确、有据可查。”
“是,林书记!”
孙科长见林颂态度坚决,思路清晰,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连忙领命而去。 w?a?n?g?阯?f?a?b?u?页?ǐ?????????n?2?0????5?﹒??????
结果不出所料,兴业公司提供的样品,与德国标准有明显差距。
这份沉甸甸的报告被送到林颂办公桌上时,她仔细翻阅着,逐项核对着关键数据,心里有了底。
然而,事情绝不会因为一份技术报告就迎刃而解。
第135章 难题(二)
第一钢铁厂的小会议室里, 气氛凝重。
林颂召集了由顾勇、贺总工、孙科长及相关技术负责人参加的紧急内部会议。
“同志们,”林颂将检测报告的复印件分发给与会众人,开门见山, “技术检验科的盲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数据不会说谎,兴业公司提供的样品,与德国生产线合同规定的标准存在明显差距,不符合我们的技术要求。”
“砰!”贺总工手掌猛地拍在桌子上, 他脸色涨红,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这是原则问题!拿这种次品来糊弄, 是想毁了我们几千万元的投资!坚决不能用!”
林颂看向顾勇, 带着无形的压力:“顾厂长,你的意见呢?”
顾勇之前存了息事宁人、不得罪人的想法, 但此刻,技术数据摆在面前, 若再态度暧昧, 一旦将来出事, 他作为厂长也难辞其咎。
顾勇清了清嗓子:“贺总工说得对,原则问题不能含糊。既然质量确实不达标, 存在明确的技术缺陷,那肯定不能用了。一切,还是要以保障生产线安全稳定运行为首要原则。”
“好。”林颂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立刻顺势定调, “我们领导班子在这个核心问题上意见很统一,质量是不可动摇的红线, 没有任何妥协余地!”
她随即转向孙科长:“孙科长,你这边,立刻以厂里的正式名义, 向红心螺栓厂和永固密封材料厂发函,强调项目的极端重要性与紧迫性,要求他们务必恪守前期承诺,在规定时限内提供符合德国标准的正式报价与排产计划,并准备接受我厂技术人员的现场审核。”
她略一停顿,补充道:“同时,你将这份技术检测报告的结论,委婉地透露给兴业公司那边的联系人。表明这是客观标准问题。”
孙科长连忙点头:“明白,林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内部思想暂时统一,但外部压力依然存在。
林颂了解到,陈老有一位老部下,姓赵,与陈家关系一直非常密切,且为人相对正派,颇受陈老信任。
她辗转递了个话,表示第一钢铁厂林颂书记,希望能就生产线项目中遇到的一些供应问题,向赵老请教汇报。
赵老接到这个迂回传来的消息,稍加打听,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在一个安静的茶室,林颂见到了赵老。她汇报了一钢当前在配件采购上遇到的“实际困难”,全程没有提及“兴业公司”或“陈淮波”的名字。
赵老听完后,沉吟良久,说了句:“林书记,确保项目成功是你们的责任。”
林颂心中一定,立刻诚恳表态:“谢谢赵老指点,我们一定严格按规矩办事,确保项目万无一失。”
在通过赵老这条线进行迂回沟通的同时,林颂也深知不能把兴业公司逼到绝境。
她授意孙科长,在与兴业公司后续接触中,态度可以坚决,但言辞要留有余地。可以暗示,虽然这次的关键配件因为技术标准原因无法合作,但未来生产线建成后,可能需要的大量普通标准件、劳保用品、办公耗材等非核心物资,第一钢铁厂愿意优先考虑与有实力、守信誉的公司合作。
对于陈淮波这样的人来说,核心配件的利益巨大但风险也高,而普通物资的采购量同样可观,操作空间大,风险却小得多。
给他一个台阶和后续的合作预期,可以有效避免其因利益彻底落空而恼羞成怒。
孙科长心领神会:“林书记,我明白了。”
几天后,红心厂和永固厂很快送来了正式报价和供货承诺函。
—
京市东区,一家台球室内,绿色的绒布台面上,彩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淮波姿态闲适地俯身,眯起一只眼,瞄准,手腕发力,“啪”的一声脆响,一颗红球利落地滚入底袋。
他身边围着几个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是他的跟班。
一个头发抹得锃亮的年轻人小庄,脸色不太好看地凑到陈淮波身边,压低声音:“波哥,第一钢铁厂那边……黄了。”
陈淮波正准备打下一杆,闻言动作顿了顿,直起身,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哦?怎么说的?”
“妈的!”小庄语气愤懑,带着几分不甘,“那个姓孙的采购科长,之前还跟咱们打哈哈,说什么需要研究、要走流程。刚才直接来电,口气硬得很,说经过严格检测,咱们提供的样品不符合他们的德国标准,直接就把路给堵死了!还他妈扯什么原则问题,真是给脸不要脸!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是谁的关系!”
旁边一个精瘦的男人“猴子”也凑过来:“就是!波哥,咱什么时候受过这气?不就是几颗螺栓、几卷密封材料吗?咱们手续齐全,价格比他们计划内的还便宜一成半,他们凭什么不用?分明是不给面子!”
陈淮波却轻笑一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