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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颂的指尖感受着那一下滚动,她看韩相不说话,微微倾身,靠近他的耳边,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吐出一个简短的单词。
韩相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消退的红潮再次席卷而来,比下午时更加汹涌。
林颂身子靠回椅背,目光重新落回那本《基础英语》,笑道:“看来,韩同学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
顾老师对韩里,打心眼里喜欢。
历经了半生浮沉,看遍了人情冷暖,他越发深刻地体会到,善良是比聪明更难得的事。
韩里不是他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但他温厚纯良的性子——见到别人比自己强,不嫉妒,也不妄自菲薄;见到别人不如自己,不起轻视之心,更不会倨傲,在年轻人里实属罕见。
出于这份赏识,顾老师便将韩里引荐给了物理系德高望重的刘教授。
刘教授手头正有几个基础研究项目,急需年轻人帮忙整理文献、做些基础计算。
这天,韩里刚从刘教授家中出来,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刘教授刚才指点的一些关键要点,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对面那栋教职工宿舍走了出来。
是张连馨。
她手里拿着几页稿纸,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韩里,微微一怔,随即打了个招呼。
韩里立刻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笑着回应:“连馨,真巧。你也来找老师?”
张连馨点了点头:“嗯。数学系的陈老师找我做科研助理,帮他处理一些模型推导的前期工作。”
她当初会答应陈老师的邀请,一方面是觉得课程学起来不算吃力,而学校里那些诗歌朗诵之类的活动,她不太感兴趣,因此,空闲的时间挺多的。
另一方面,是因为做科研助理,会有补贴。
除了国家发放的补贴,她没有额外的经济来源,嫂子姜玉英如今靠着包子铺,赚了不少钱,但都倾注在了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栋梁身上。
韩里看着眼前的张连馨,觉得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张连馨没再继续跟他聊,她抬了抬怀里那几页重要的稿纸,说道:“我先走了,陈老师还交代了些事情,要尽快处理完。”
说完,她便抱着那几页稿纸,沿着栽种着梧桐树的小路离开了。
韩里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心底莫名地泛起一丝细微的失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从指缝间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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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张连馨心里并非全无波澜。
只是,在投入数学的世界后,当那些公式、定理、猜想占据了她大部分心神,生活中那些曾让她辗转反侧的情感纠葛、苦恼烦闷、求而不得的失意,似乎都变得很淡、很轻了。
虽然她至今仍未完全理解林颂那句“为什么要被倾听”的深意,但她发觉,自己对外界的需求在慢慢变少。
第106章 生产线
国家的风向正在悄然转变, 年底,一场重要会议在京西宾馆召开。
会议明确,国家的工作重心将要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 关起门来搞建设不行了,必须对外开放,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引进国外的资金、技术和管理方法。
嗅觉敏锐的韩相立刻意识到, 掌握英语这门工具,在未来绝对会占据巨大的优势。
他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书房里经常传出他跟着磁带模仿、时而停顿、时而重复的朗读声。
林安是个从不扫兴的女儿。她见爸爸这么投入地学英语, 立刻积极响应,每天努力用英语跟爸爸对话。
“爸爸, ”她蹦蹦跳跳地跑进书房,手里举着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红彤彤的苹果, “You… eat 不 eat this… apple ?”
这中西合璧的古怪句式让韩相哭笑不得。
林颂最近也在看英文的资料, 她打算引进一条国外生产线。
不过, 这一提议在厂领导班子会议上,激起了巨大的反对声浪。
贺总工率先发难。
这位在钢铁行业干了三十多年的老专家, 是第一钢铁厂技术上的定海神针。
“林书记,您这个想法,是不是太冒进了?咱们厂现有的设备,工人们用了十几年, 闭着眼睛都能操作!贸然引进洋设备——”
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万一到了咱们这儿水土不服,耽误了部里下达的生产任务, 这个责任谁来负?我贺建章在钢铁行业干了三十多年,不敢说有多大功劳,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厂子冒这么大的风险!”
贺总工话音甫落, 厂长顾勇便适时地接过了话头。
“贺总工说得在理啊,林书记。咱们做事,还是要实事求是,一步一个脚印。”他说到,目光转向财务科长老吴。
老吴马上报出一个惊人的外汇估算数字。
顾勇双手一摊,面露极大的难色:“林书记,您听听,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部里就算再支持,能一下子给我们这么多外汇额度?退一万步讲,就算部里特批了,万一……我是说万一,这项目搞了一半搞不下去了,或者投产以后效果不及预期,咱们厂背上这么沉重的债务包袱,职工们怎么办?”
就连一向在态度上倾向于支持林颂的副厂长杜方,此刻也面露犹豫。
“林书记,我不是不支持技术革新。但是,国外的设备,标准、操作习惯都跟咱们不一样。咱们的技术人员、工人,能立刻上手吗?后期的零配件供应、维修保养怎么办?难道每次坏了都要请外国专家?那费用,咱们可承担不起。”
会议室里其他几位领导也纷纷点头附和,言语间无不透露着抵触。
面对这几乎呈排山倒海之势的反对声浪,林颂缓缓转动着桌上的钢笔。
“既然同志们有这么多顾虑,那此事暂且搁置,大家再深入思考。散会。”
—
林颂虽然说搁置,但私下里开始了缜密而有序的布局。
会后第二天,她让秘书调来了技术处所有近五年内分配来的大学生、年轻技术员的档案资料。
她仔细翻阅,目光最终停留在三个名字上:陈海洋,北钢院毕业,在校期间就发表过关于铸造技术的论文;潘明远,哈工大高材生,动手能力强;李静,北钢院毕业,外语出色。
林颂将三人请到了办公室。
“不必紧张,”林颂语气温和,“找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对厂里技术发展的真实想法。尤其是对国外先进技术的看法。”
起初,三人说话都有些克制,但林颂几句提问,便点燃了这些年轻人的热血。
她看着眼前三双充满理想和求知欲的眼睛,郑重地说:“厂里正在考虑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