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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这些零嘴……”他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无措。
张连成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平时自己看电影,都是带个水壶就去了。
“不爱吃是一回事,你买不买是另一回事。”姜玉英看着他这副不开窍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就在她准备数落张连成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颂和韩相。
只见韩相护着林颂,巧妙地避开拥挤的人流,径直走向一个卖炒瓜子的摊位。他利落地掏出零钱,买了一包炒得香喷喷的瓜子。接着,又走到旁边卖花生的小摊,低头看了看,似乎询问了什么,然后挑了袋。最后走到卖汽水的板车旁,买了瓶橘子汽水。
做完这一切,韩相才回到林颂身边,把汽水递给她,自己拿着瓜子和花生。
林颂很自然地接过,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韩相微微侧头,似乎在听林颂说什么,嘴角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
姜玉英看到韩相那副忙前忙后、体贴入微的样子,眼睛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但一想到韩相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做戏、是为了从林颂那里得到更多好处的手段,她心里立马好受了很多。
林颂这个傻子,还沾沾自喜呢!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象是个多么冷血的男人,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张连成见姜玉英死死盯着一个方向:“看什么呢?电影快开场了。”
“没什么。”姜玉英收回视线。
两人顺着人流挤进礼堂。里面光线昏暗,人声鼎沸。长条木椅一排排摆开,大部分已经坐满了人。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
刚坐下,灯光就熄灭了,只有放映机射出的光柱打在前面泛黄的白幕布上。激昂的音乐响起,电影开始了。
可姜玉英眼前晃动的光影,全是韩相给林颂买瓜子、买花生、买汽水的画面。
张连成坐在她旁边,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但怕麻烦便没开口。
他僵着身子,眼睛盯着银幕,这电影看得,比修一天机器还累。
电影放到一半,是鬼子扫荡的紧张情节,礼堂里一片寂静。姜玉英有点后悔刚才没控制好情绪,如果惹恼了张连成,那可就糟了。
她捋着辫子,往张连成那靠了靠。
张连成双手抓着膝盖,坐得板板正正,因为个子高大,在狭窄的座椅里确实显得有些拥挤,他不停地调整坐姿,试图给姜玉英让出更多空间。
姜玉英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呆子。
银幕上鬼子挖地道的紧张情节结束,画面切到一个相对舒缓的军民联欢场景。礼堂里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了一些。
林颂感觉有些口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将汽水举到她面前,她低头便能碰到吸管。
林颂有些意外。
“谢谢。”
韩相目光盯着银幕,仿佛递汽水只是顺手为之。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轮廓被银幕的光映得有些模糊,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似乎真的被剧情吸引了。
第6章 寄信
银幕上“剧终”的字幕伴随着激昂的配乐亮起,昏黄的灯光啪地一声重新点亮。
出了礼堂,两人并肩走在回厂区宿舍的路上。月光清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些资料,你看得怎么样了?”林颂冷不丁问道。
韩相伸手摸糖的动作一顿,心头掠过一丝微妙的错愕。
林颂这是在……检查他的学习成果?
可这气氛,他们不更应该……说点别的?
比如刚才电影里的情节,或者……
韩相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定了定神,把摸到糖的手又悄然抽了出来,垂在身侧,语气如常地应道:“看完了。”接着,便开始汇报。
他不仅进行了归纳总结,还与六五厂车间的生产实况、厂领导近期的讲话精神联系在了起来。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每一句都精准地落在要点上。
林颂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韩相心里难得地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林颂脸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平静模样,但韩相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小的满意。
韩相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满意就好。
林颂确实满意,甚至有些意外,韩相的回答远超她的预期。
对方不仅聪明,还有一种可怕的、近乎本能的生存智慧和向上攀爬的天赋。
“进厂后,我会给你一些资料,”林颂像是在交代工作,“是我整理的厂里各部门关键人物的背景、关系、喜好和忌讳。行政科接触核心信息多,但技术含量不高。你要做的是熟悉所有流程,从收发文、会议记录、档案管理到简单的文件起草,要让人挑不出错。此外,多去机修车间、生产车间转转,别怕脏怕累。嘴巴甜点,多请教……”
韩相默默地听着,脚步放得更缓了些。
过了一会儿,韩相忽然开口。
“林颂同志。”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很少这样直接叫她的名字。
“嗯?”林颂侧头看他。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清晰而冷峻。
“你为什么,”他似乎在斟酌词句,“这么在意我的工作?”
林颂挑挑眉,并不意外韩相会问这个问题。
毕竟她所做的一切,确实早已超出了“处对象”的范畴。
林颂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养老计划,而是说道:
“我妈在我十岁那年没了,没多久,我爸娶了周美娟。她在文工团工作,很漂亮,也很会说话。刚来那会儿,对我也算客气,至少面子上过得去。但客气是给外人看的——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背地里,是另一回事。家里但凡有点好的,永远是林薇的。剩下的才是我的。周美娟总说:‘颂颂懂事,不挑这些。’
山风在耳边吹,林颂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我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我有件旧棉袄实在不暖和了,我跟我爸说想买件新的。我爸还没说话,周美娟摸着林薇身上的棉袄说:‘哎呀,老林,你看小薇这件是去年做的,今年穿着还有点紧巴巴的呢。颂颂那件是旧了点,但还能穿嘛。家里就这点布票……’我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美娟,最后让我忍忍。
“再后来六五年,‘支援三线’的号召下来了,周美娟撺掇我爸让我来三线,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深明大义:‘老林啊,这是响应国家号召,光荣的事!颂颂下去锻炼锻炼,将来前途无量!小薇身子骨弱,留在京市,在咱身边找个清闲工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