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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连父亲昌远伯都是妻妾成群,她怎能妄想独占。
从前是不敢想,如今细细思量下来,心口便泛起密密麻麻的涩痛。
晏雪摧久久沉默,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幽暗夜色中淬出几分冰冷锋利的意味。
良久,他才自哂地一笑,“好,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
池萤分明感受到他嗓音沉到极致,彼此静默,只余一片僵冷的氛围。
幸而这时薛姨娘听到马蹄声,赶忙跑出
来瞧,果然是陛下带着女儿回来了。
她俯身行礼,晏雪摧只道“不必多礼”,随即翻身下马,伸手将池萤扶下马背。
薛姨娘见两人之间气氛凝滞,一时手足无措,勉强挤出个笑来:“陛下可要进屋坐坐?”
池萤以为他要被自己气走了,没想到这人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好,“劳烦岳母了,正好我与阿萤还未用饭。”
他居然还要留下用饭。
薛姨娘也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将人迎进来,“陛下快进屋坐,家里正好有菜。”
她不知道池萤何时回来,照常备了饭,不过靖安帝亲自过来,少不得再添几个菜。
池萤低头往屋里走,晏雪摧跟在她后面。
他现在能看到了,池萤就觉得那道沉炽锐利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有股沉沉的压迫感,叫人喘不过气。
进到屋内,她没抬头看他,转身钻进厨房帮忙。
她厨艺好,动作又麻利,薛姨娘拗不过,只好让留她在厨房,自己出来待客。
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物,高大挺拔,不怒自威,光往那一站,宽敞的堂屋都显得逼仄许多。
薛姨娘斟了杯茶,犹豫许久才奉上前,“家里没什么好茶,不过这莲子百合茶有清心之效,委屈陛下……”
晏雪摧淡然伸手接过,“岳母不必客气,这茶阿萤从前常喝,我并不介意。”
薛姨娘心忖,陛下似乎与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怕他怪罪女儿,薛姨娘迟疑片刻,还是大着胆子道:“陛下,阿萤从前是身不由己,也是被我这一身伤病拖累,这些年吃尽苦头,她绝非那等贪图富贵之人,这次离京也是受人所迫,您别怪罪她……”
晏雪摧垂眸:“我知道,没怪过她。”
薛姨娘笑道:“阿萤在我面前,也总说您的好。”
晏雪摧绷紧的唇角这才微微松动,“是么,她如何说的?”
薛姨娘道:“她说您俊美不凡,待她极好,还赏她珍宝首饰,带她逛灯游湖,后来离京这一路,她也是日日记挂着您的,睡梦里念的都是您……只是我们人微言轻,许多事身不由己,她是不愿同您分开的……”
她叹口气道:“我们这些年
再苦再难,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很少见她哭过,可那晚出了城,她却哭得泣不成声,还从来没有那样过……”
晏雪摧这回沉默了很久。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与油锅滋啦的声响,晏雪摧喝完茶,温声开口问:“我能随便看看吗?”
薛姨娘赶忙道:“陛下请自便。”
心下不免感慨,陛下虽贵为天子,可言行举止着实是礼貌周全,从前在池府,哪怕是殷夫人身边的管事,也惯是狗仗人势,颐指气使,对她们母女从不客气。
晏雪摧在屋内看了一圈,又在院中走了走。
短短几日,这方小院已经被她精心打理成家的模样,园圃里种了花和蔬菜,廊下挂着几条新腌的腊肉,竹筛上还晒着艾草和花瓣,约莫是打算做青团和酥饼的。
她总能把贫瘠的日子过得鲜活温暖,石缝里也能开出生机盎然的花。
而他呢,看似掌控乾坤,却还是被她一举一动牵动所有心绪,她就算离了他,也能将日子过好,心里虽也有他,也会有怅然,可长年累月下来,再刻骨铭心的人也会慢慢地淡了。
可于他而言,她的离开不啻于血肉剥离,撕心裂肺,他清楚自己的极限在何处,如果再找不到她,或者听到任何关乎她不好的消息,他大概真的会疯。
晏雪摧又来到她住的寝屋。
简单的梳妆镜和衣柜,衣物不多,但叠放得整整齐齐,印花的被褥蓬松柔软,枕头上还有晒足太阳的荞麦壳香。
目光掠过枕边,蓦地顿住,他伸手拿起那支熟悉的海棠镶玉银簪。
还是当初在温泉山庄时送给她的,后来他在漱玉斋睹物思人,发现他送给她的诸多珍宝,她都没能带走,独独这根簪子如何都寻不到,原来是被她带在了身上。
晏雪摧摩挲着簪头的海棠,想起当日替她选中这根簪子时她笑靥如花的面庞,他亦不自觉地牵起唇角。
池萤做好饭来敲门,看到他手里握着那根银簪,沉默片刻,才轻声道:“陛下,用饭了。”
三人围着方桌坐下,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薛姨娘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天子同席,生怕举止失当,犯了他的忌讳,连竹筷碰碗的声音都放得极轻。
池萤也始终垂头盯着自己碗里。
他已经能看见了,自然不需要她来布菜。
用过晚饭,晏雪摧沉吟片刻,对薛姨娘道:“难得来趟江南,这几日便让阿萤带您四处走走,我会派人随身护卫你们的安危。”
薛姨娘赶忙谢恩,见他起身欲走,忙唤女儿:“阿萤,你送送陛下。”
池萤默默点头,随他走到院门外。
晏雪摧转身道:“十日后,我们启程回京。”
池萤轻声应道:“好。”
晏雪摧:“这个院子,你若喜欢可以留着,将来如有机会再下江南,也可在此小住。”
池萤咽下喉间酸涩,回了个“嗯”字。
晏雪摧不再多言,转身跃上马背。
池萤伫立原地,静静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彻底融入夜色。
薛姨娘走出来,轻叹一声:“没想到才安顿下来几日,又要回京城了。”
见女儿神色黯然,她忍不住问:“怎么不高兴,是不是陛下说了什么?”
池萤摇摇头,“不是他的问题。”
是她自己不好,或许太为难他了,情浓之时还说那些扫兴话。
且那话说的,仿佛只要自己失宠,她便威胁他要远离后宫,离京南下,便贵为皇后之尊,也不好如此任性。
她在风中站了会,望着天上寒月,眼眶微微湿润了。
正要转身回屋,马蹄声竟又去而复返。
池萤愕然回头,夜色中,一道身影纵马疾驰而来,踏碎满地月光,马上男人沉隽的面容愈发清晰分明,直至在她面前勒紧缰绳。
檐角灯笼在风中摇曳,光影落在她皎白如玉的面颊。
晏雪摧低眸看到她眼底藏不住的红,压下心间钝痛,低声道:“跟我走吧。”
池萤僵在原地,怔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