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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摧喃喃低语:“江南……”

昌远伯连连点头:“是,也是因池萤先前多番提及,想去江南定居,罪臣这才遂了她的心愿……”

晏雪摧攥紧手掌,吩咐手下暗卫:“派人暗中搜查京城至江南沿线,留意近期南下的母女,如有形貌与王妃相似者,务必重点排查!切记,将人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暗卫当即领命退下。

昌远伯还跪在地上听候处置,见他脸色漠然地睥睨下来,他浑身僵冷,宛若冰封。

昭王分明应该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才是,可那目光分明森冷沉戾,如有实质……

可此时昌远伯已无暇细想其他,他滚了滚喉咙,慌忙跪地求饶:“殿下,罪臣已尽数交代,不敢有半分隐瞒……”

晏雪摧却缓慢启唇道:“本王听说,

当初你们可是抽了她与薛姨娘四十鞭。”

昌远伯夫妇闻言, 面色愕然大变。

殷氏咬牙说道:“当初是池萤贪玩, 致罪妇小产,伯爷这才小施惩戒,还请殿下明查!”

晏雪摧扯唇:“你夫妇二人也隐瞒了本王,既如此,本王亦小施惩戒,不过分吧?”

昌远伯夫妇听到他唤“来人”,浑身已是血液凝固,冷汗涔涔。

未及求饶,已听到那道宛若阎王鬼魅般的声音:“那就暂且一人四十鞭,待王妃归来,再行处置。”

晏雪摧一步步走出地牢,身后传来昌远伯夫妇此起彼伏的哀嚎,他亦恍若未闻。

脚步又沉又重,胸口的剧痛再次毫无征兆地袭来,他紧紧按住心口,五脏六腑都像渗出了血,连呼吸都疼得发颤。

走出地牢,竟见漫天飞雪簌簌飞落,屋檐上已覆了浅浅一层莹白。

一片雪花落在他掌心,他指节微微收拢,欲将其留住,那雪花却在转瞬间消融,只剩掌中一抹冰凉,再无痕迹。

晏雪摧沉沉闭上眼睛。

阿萤,阿萤,阿萤……

济南府,长清县。

隐蔽山中的一间寺庙此刻灯火昏黄,屋里烧着炭火,门外落雪纷飞。

池萤从梦中惊醒,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根海棠银簪。

方才在梦里,仿佛听到他在唤她的名字。

池萤垂眸端详着手里的簪子。

离开前,郑妈妈仔细检查了她的包袱,将刻有王府印记的金银首饰取了出来,给她留的都是查不到出处的散银。

或许是见这银簪不值几钱,又没有京中铺子的标记,这才也留给了她。

离开得突然又匆忙,这只银簪是她仅剩的,与他有关的东西了。

第69章

池萤已启程十余日,前往搜查的暗卫只能估算她们此时应还在山东境内。

可南下的母女日日皆有,两人还有可能用脂粉遮掩了容貌,加之调查只能暗中进行,不能大张旗鼓去搜寻,这就导致寻人的难度大大增加。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沿着几处黄河渡口逐一查访,果然有船夫对一对母女与一名马车夫有印象,称其三人多付了银钱,将马车一同装载上船,已于五日前渡河南下。

五日的功夫,加之雪天限制,行程必然受阻,此时三人多半寻了处客栈歇脚。

暗卫们当即渡河,继续南下寻找,可数日以来几乎问遍沿途大小客栈,却始终寻不到三人踪迹,只好派人连夜回禀。

屋门半开,寒风裹着雪沫窜进来,吹得案前烛火猛地摇晃,明昧交错间,映出案前那道玄黑人影愈发沉默寂寥。

晏雪摧听到动静,眼都未抬,只问:“人呢?”

暗卫是他多年心腹,此刻听到这沙哑阴戾的嗓音,亦忍不住背脊发冷。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回禀:“属下已派人继续往南搜寻,只是沿途客栈驿馆暂未发现王妃踪迹……”

晏雪摧手中攥着那枚荷包,周身气息冷得像冬夜寒冰,没有半分温度:“加派人手继续查,沿途酒楼、医馆、农庄都不得遗漏。”

暗卫迟疑片刻:“若是继续加派人手,属下只怕……宫中会有所察觉?”

如今动用的是锦衣卫和殿下自己的暗卫,可永成帝疑心病重,锦衣卫中未必没有安排眼线,倘若被发现殿下私下豢养死士,恐怕难以交代。

晏雪摧却只冷笑:“宫中?”

倘若他连找寻自己的妻子都要受阻,那便只能解决这些阻碍。

晏雪摧扯了扯唇,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漱玉斋封锁,王妃疑被禁足,阖府上下虽不知内情,但见过昭王的下人无不被他阴鸷冷戾的气场震慑,无人敢多问一句。

纵使众人讳莫如深,庄妃还是察觉出了异常。

小两口往日恩爱甜蜜,这回又是小别胜新婚,总该亲热一番,怎么还把人关起来了呢。

庄妃冒着风雪,亲自前往漱玉斋,

被告知昭王人在书房。

她推门而入,走到近前,只见那案首之人眼睑微垂,面容竟是从未有过的阴郁萎靡,甚至透出一股病态的消沉。

“七郎,到底出了何事?”庄妃忧心不已,还从未见他如此模样。

晏雪摧隔了片刻,才恍惚抬眼,“母妃。”

庄妃见他眸中血丝遍布,俨然多日未曾合眼,不免急问:“到底怎么了?我听人说,你把颖月……”

晏雪摧道:“她不是王妃。”

庄妃愕然:“什么?”

晏雪摧重复了一遍:“她不是阿萤。”

庄妃怔忡地看向一旁的元德,元德觑眼自家殿下的表情,知他不欲隐瞒,便将池家替嫁之举一五一十地说了。

庄妃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难怪自儿媳回府,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甚至偶尔还能瞧出她拿腔作调的姿态。

前几日琼林夸她做的点心可口,请她再做些,那头却有意拖延,推说染了风寒……原来不是同一人!

庄妃喃喃:“竟是两姐妹……先前的王妃,是替嫡姐嫁过来的?”

元德叹息:“正是。”

难怪都说这池家姑娘娇纵跋扈,可嫁过来的却是个顶顶温柔和顺的,她一见便心生欢喜,原来是替嫁。

庄妃想起什么,蹙眉道:“你既早知道,为何不与她说明白?非要她战战兢兢揣测你的心意,等她同你坦白呢?早说开了,池家岂会闹这一出!”

晏雪摧眼眶泛红,唇边溢出一抹自嘲:“母妃说的是,是我的错。”

是他太过自负自傲。

总以为自己的爱意足够明显,总以为来日方长,可以慢慢等她敞开心扉。

他固然有他的骄矜,毕竟是她欺瞒在先,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恐惧都大过于爱慕,可他并不想她因身份而畏惧自己、小心翼翼地顺从自己,他想要的,是她毫无保留的爱,是真心实意、坦诚相见的爱。

他也低估了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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