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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摧飞身跃过院墙,暗中打个手势,被惊动的几名暗哨也纷纷退下。

行至廊下,望向屋内暖黄的灯火,晏雪摧满身寒霜似乎也随之融化了。

分别二十日,思念蚀骨侵髓,梦里看到她笑,也听到她哭,挥之不去都是她,今日策马狂奔这一路,脑海中也尽是她的影子。

此刻回到漱玉斋,竟然没有最初的急迫了,横竖她都在这里。

不知她可有想他,应是有的罢,离开前她含泪抱着他千般不舍的模样,他到现在想起时,仍觉得喉间发紧,心脏一片柔软。

也不知她要同他说什么,是已经准备好向他坦白么?

只要她愿意坦白,他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这般想着,晏雪摧放轻脚步,缓慢推门而入。

夜已经很深了,屋内人早已睡下,帷幔中传来匀停的呼吸声。

他也未必唤醒她,非拉着她做什么,就那么静静看着她、拥她入怀,也足以慰藉这大半月的思念了。

只是等他掀开帷幔时,指尖却骤然顿住,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微微刺鼻的熏香。

是橙花香不错,却不像她本身自然清甜的气息,倒像用花草粉末特意调制而成。

借着微弱的灯火,他看到床上阖目而眠的王妃,一别多日再见,那股熏香带来的异样感很快消散,眼里只剩她这个人。

可当他俯身,细细端详她的眉眼,却又在那慵懒的睡颜中,察觉出一股冰冷的陌生感。

他对她太熟悉了,甚至比他自己都要熟悉。

目不能视时,哪怕只靠指尖描摹,也对她的五官轮廓了如指掌,遑论复明之后,他们朝夕相处,他夜夜端视,无论她的喜怒娇嗔,还是恬静睡颜,都被他清晰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所以几乎一眼看出,眼前之

人与从前细微的变化。

阿萤眉眼清秀恬和,便是睡时也大多是乖巧地蜷缩着身子。

而眼前这个,眉毛偏浓,眼尾微微上挑,哪怕是睡着,眉眼间也透出似有若无的骄矜。

阿萤琼鼻樱唇,鼻尖小巧圆润,唇形柔和,唇瓣嫣红饱满,没有半分攻击性。

可眼前这个鼻梁偏锋利,唇峰更明显,唇瓣也更薄。

其实都是很细节的变化,或许白日通过妆容的修饰,几乎看不出不同。

可在他眼中,一切细微处都在无限放大。

就像费心临摹的稀世名画,赝品可以模仿到极致,可终究不是真迹,寥寥几笔却相差甚远,神韵全无。

她不像阿萤,更不是阿萤。

灯火“噼啪”一声,灯花四溅。

晏雪摧躁动的心彻底冷却下来,藏在面巾下的脸色阴沉如墨,对着这张与她八分相似的容貌,灰冷的眸底翻腾出凛冽的杀意。

既然她不是阿萤,又为何出现在昭王府?

他的阿萤又在何处?

就在这时,池颖月似被烛火声惊醒,阖着眼皮,却隐隐察觉灯光黯淡了许多。

她颤了颤眼睫,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发现床畔坐了个阴魂般的蒙面黑衣男人,顿时吓得浑身一抖,尖叫出声。

晏雪摧将她的惊恐看在眼里,平静地开口试探道:“是我。”

第68章

池颖月脑海中一团乱麻,完全想不到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难道是池萤的旧识?这语气竟格外熟稔,可从来没听她提过,她有一个能轻易避开守卫,悄无声息潜入王妃寝帐的相好啊!

也不会是昭王,府上的消息说昭王三日后才回呢!

何况他回自己的府邸,何必黑衣蒙面,遮掩相貌?

更不必说昭王双目失明,而眼前男子,那平静无澜的瞳孔深不见底,宛若淬了冰似的阴沉可怖,直盯得人浑身发怵,不敢直视。

池颖月只觉呼吸发紧,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我……你……你擅闯王妃寝居,就不怕我喊人?外头可全是护卫!”

她强装镇定,作势要喊人,其实也是虚张声势,心里更怕还没喊到人,这人就要对她动手了!

然而眼前之人却冷冷凝视着她,而后缓慢揭开了面巾。

池颖月紧紧盯着他动作,直待完全看清那面巾之下的容貌,她瞬间心跳骤停,面上血色褪尽,“昭……殿下?”

竟果真是他!

可他不是远在回京路上吗!不是双目失明吗!为何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池颖月压下心中极度的恐慌,慌不择路间挤出个惊喜的表情,“殿下,怎么是您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贼子,正要喊人……”

晏雪摧冷眼看着她拙劣的演技,明明是极其相似的两张脸,连声音和神态都模仿得很像,可不同就是不同。

他看着她,心里没有半分波动,眼底唯有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心。

可偏偏,他唇边竟还噙着抹极淡的笑意,嗓音缓慢而清晰:“告诉我,王妃在何处?”

池颖月如遭雷劈,冷汗瞬间湿透寝衣。

她浑身抖若筛糠,嗓音都变了调:“我……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我就是王妃啊!”

晏雪摧漠然起身,周身气息冰冷骇厉,“你既不肯说实话,那我们只能换个地方说话了。”

他沉声唤道:“来人。”

两名暗卫应声而入,池颖月还穿着单薄的寝衣,就这么被粗暴地拖下床榻。

她整个人都在剧

烈地发抖和挣扎:“殿下,我真的是阿颖,我是王妃呀!”

听到那声“阿颖”,晏雪摧唇边笑意更深,却冷若刺骨:“阿颖?这是她告诉你的?”

池颖月被这笑容吓得浑身寒毛直竖,却仍在嘴硬:“不是……没人告诉我,这,这不是殿下唤我的吗?”

原来她一直以为,他唤的是“阿颖”?

晏雪摧低笑两声,那笑意却溢出几分自嘲与苦涩。

“押入地牢,”他面色冷若寒潭,沉吟片刻吩咐道,“封锁漱玉斋,不得传出半点风声。”

池颖月到此刻还不知自己究竟何处露了破绽,分明已经做了万全准备,连屋里的下人和庄妃都没能将她认出来,昭王是如何一眼看穿的?

等等……一眼看穿?

难道他没瞎,他能看得到?!

未及细想,口中已被强行塞入绵团,头脸也被蒙上黑色的头罩,手腕被绳锁捆紧,她根本无力挣扎,也叫喊不出声,只觉得自己被强行拖入一个冰冷的地室,浑身的皮肉都被粗粝的地面磨得生疼,再睁开眼,阴冷血腥的刑房映入眼帘。

她被吊在冰冷的刑架上,那布满棘刺的长鞭高高扬起,重重落下,霎时鲜血四溅,皮开肉绽。

池颖月只觉得浑身皮肉仿佛被一条条撕扯下来,又像有无数棘刺往骨缝里钻,痛得她浑身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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