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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扶起张庭的手,说道:“我身为同门师姐,愧对老师、愧对师妹,怎敢受你之礼。”

张庭和她谈了几句丧仪之事,又问王应的安排,三人聊到亥时末才罢了。

临走前,张庭把王应叫到一边,将带来的七两银子交到她手里。

“这是从前老师资助我考举的银钱,如今家中丧仪繁杂,需要用钱之处颇多,这些银两拿去急用,若有不够妹妹再去凑凑。”当然,张庭最后那句只是场面话,七两银子办个丧事怎么都尽够了,而王应是个孝女断然不会私吞母亲的丧银。

母亲从未跟王应说起过这笔银钱,可见是不想要回给弟子的程仪,那王应怎么能收呢?

张庭见她不收,问及缘由才知道老童生的心意,错愕地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强行将银钱按在王应手里,一脸正色道:“王姐姐,我是老师的弟子,老师对我恩重如山,与我银钱考举,我待老师何尝不是真心?这银钱还请收下罢!”

“妹妹也知你的难处,不想叫你为难的。”

王应望着手里的银子愣愣地发呆,突然抱住张庭失声痛哭,手臂两侧的腋窝之下都打着补丁,这已经是她最体面的衣服了。

这一刻,她想到了临死前的母亲,想到了侄子在灵堂前说的话,想到了牙行的告示。

病入膏肓的母亲知道家里没有余钱,要她找个席子裹着埋了便是。

侄子跪在她面前,哀求她不要将他卖给别人做小侍。

母亲的丧仪是七两,侄子的聘礼是七两。

她的卖身契也是七两。

这七两是买命钱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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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翌日,僧侣来到灵前念经礼忏,送别老童生的灵魂。

住的远些的亲友收到消息连夜赶来吊唁,正在灵堂烧化纸钱。

张庭和牛县丞着丧服立于门前,重复昨日的流程,待到未时约莫亲友来尽,两人才去后面帮忙。

今日申时有丧席,灶房那边刘秀群同村里几位叔伯操持,牛县丞的随从也将座椅放好,两人无什可忙,见王应带着阴阳先生回来,连忙问起墓穴选在何处?

“在村西的山脊处。”

张庭知道那里视野开阔,景色优美,倒是块风水宝地。

牛县丞也说来时途经过那里,山清水秀,藏风聚气,是个好地方。

待用过丧席,送走宾客,安置好亲友,三人商量轮流守灵,分派了守灵的时辰,才各自前去休息。

张庭要守酉时和戌时,正跪在灵前为亡者烧纸。

眼睛沉沉地盯着盆中燃烧的火焰,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万籁俱寂,所有人应该都睡了。

张庭身后突然飘来一股浓郁的香,她眉毛一挑,这人走路竟然没声?

轻声提醒对方:“你不该来这里。”

对方却无视她的劝告,在她身旁跪下,拿起纸钱往盆中丢去。

“我来送送外祖。”他转头看向张庭,眉目间透出忧郁,“明日,我不能随你们出殡的。”

男子位卑,他又是外姓,确实不可随行送葬。

张庭见此也不再劝。

“还有……谢谢你。”昨夜姑姑和他说过了,是这人救了急,不然家里顷刻便要分崩离析。

张庭只是在恰当的时间将欠债还回去,为了往后免遭人口舌罢了。

她微微一笑,“张某只是做了应尽之事,何须言谢。”

对方抿抿唇,半晌才道:“你是个好人。”

张庭收到好人卡,还喜滋滋想道:真是假话说多了产生质变,现在说起真话都很有水平。

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在灵堂待太久,省的被姑姑发现。

还想和张庭说点什么,却见她又低着头出神。

她难道是什么榆木疙瘩吗?

刘秀群气得回屋了。

等张庭回过神,发现人已经不再了,不由摇摇头:小孩子就是贪睡,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

戌时末,王应就来接班了。

次日要早起,张庭便没回家,直接睡在王应屋里,屋里还睡着牛县丞。

怕吵醒人,她还学着白天刘秀群走路的姿势,果然没什么声音。

劳累了一天,张庭迅速入睡,连旁边的牛县丞何时离去都没有印象。

等醒来已经是寅时末,连忙穿好衣服,去洗漱用饭。

刚到卯时,孝女捧着灵牌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抬着棺木,昨日的僧侣也来诵经,张庭、牛县丞和亲友一同排在送葬的队伍里面。

到达墓地,亲友呜咽得哭个不停。

吉时到了,王应、张庭、牛县丞三人烧香点烛,行开山礼。

身穿丧服八名女子将棺木缓缓落入墓中,一锹一锹的黄土逐渐掩埋棺椁,鞭炮齐鸣,纸钱满天。

……

丧葬仪式结束,亲友们俱都散去。

牛县丞最后给老童生磕了个头,起身掏出一块银锭递给王应,“姐姐别无长物,老师已经去了,妹妹用这银钱再找份营生罢。”

王应置办完葬礼,身上确实没什么银钱,但是她却不收牛县丞的银两。

“母亲在世时,我靠一双手种地养家,日子过得尚算可以。姐姐的心意,妹妹已经知晓,这便足够。”

牛县丞见她坚持便收回手里的银两,心里却嘲讽:若是日子过得可以,老师怎么会病死?

但她也不过多纠缠,与王应、张庭两人拜别:“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我在县内府衙,日后若有难事,尽管来找我。”

王、张俱都应下。

牛县丞离去后,王应又为母亲烧了一捧纸钱,她一边烧着一边说道:“前日的银两,便算姐姐欠你的,日后有了银钱必定还你。”

张庭最烦一来二去扯不干净的关系,“姐姐当作我还老师的便好,此事无需再说。”

王应哑然,随后点点头。

张庭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牛县丞身上,问起她的来历。

王应说:“牛县丞是母亲的学生,年幼的时候又受过母亲恩惠,后来还考上了秀才,但她出身勋贵,靠荫补入官,之前在漳州府秋玉县做县丞,后面为便养亲老,朝廷特许她调回绿田县担任县丞。”

但具体受过什么恩惠,王应讳莫如深。

刘秀群烧好了午饭,来叫两人回去。

用过饭食,张庭例行关怀,问起王应日后有何打算?

王应对待张庭态度亲近些,说起往后打算先为家母守孝三年,期间种种地养活自己便好,其余之事三年后再做打算。

张庭对她的话并不赞同,手里没什么钱,家里还有个待嫁侄子,你现在竟然只想种地?

但嘴里却赞叹她的孝心,说她非常不容易,心里有成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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