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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调空调,对着手机,有模有样地研究了大半天。

“我喝,你喂我。”

杨雪霏听他声音气若游丝,连忙转头,惊疑不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她探了探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驰朝有气无力,“头晕。”

杨雪霏看了他半天,“你是流鼻血了,手还能用呀?怎么还要人喂?你不会……是在打击报复我吧?”

驰朝不说话。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杨雪霏气笑了,“行吧,毕竟事情因我而起。”

她觉得,是自己在高温天气下,折磨了驰朝一下午,让他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那张拍得不满意,这张拍得也不算满意,把驰朝气得流鼻血了。

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

哪想到驰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就差把她当仆人使唤了。

驰朝听下来都乐了,“谁家仆人天天胆大妄为、以下犯上,谁家主人这么低三下四、言听计从。”

杨雪霏端起碗,舀了一大勺就往他嘴里送,“吃你的吧。”

饶是仆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像随时会殴打老人的无良护工,主人还是心满意足地吞了下去。

上一次有这个待遇,还是什么时候呢。

是春节那会儿家庭聚会时,杨雪霏她妈逼她吃脑花,说要给她补补脑。

杨雪霏当然没吃,趁她妈没注意,全都一股脑塞驰朝嘴里了。

驰朝一吃进去就想吐,但林珍这时候又看过来了,还夸杨雪霏今天这么乖。

杨雪霏一边毫不心虚地挺胸,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吃。

一边瞪驰朝,警告他不许吐出来。

比起脑花,眼前的粥,也不算难以下咽。

驰朝吃得很干净。

到了夜里。

杨雪霏刷了会儿手机,就有点坐不住了,时不时往窗外看。

驰朝状似不经意地问:“于思思找你?”

“不是啦。”杨雪霏说:“群群说晚上可能会有蓝眼泪,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追泪。”

百度上是这么解释蓝眼泪的,说它是海洋中夜光藻或海萤等浮游生物受扰动时,发生的蓝色荧光现象。

除此之外,杨雪霏只在短视频中了解过它。

虽说海晏也是沿海城市,但不是每片海域都有形成蓝眼泪的条件。

驰朝知道,杨雪霏对此满怀憧憬。

他不是非要把她绑在这里,早在来之前,他就在研究追泪路线了。

杨雪霏低头敲手机,“我和他说不去了。”

等她发完消息,驰朝才说:“就流个鼻血而已,我已经没事了。”

好像傍晚还半死不活的人,不是他一样。

杨雪霏挥挥手,“算了,你别逞能了。”

驰朝坚持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还下床走了几步。

杨雪霏不信。

谁让驰朝从小到大都爱逞能,远的不说,就说去年吧。

两人放学路上,偶遇同年的全民马拉松大军。

杨雪霏看到立牌宣传,跑完全程42公里,就能挑选一款本次合作明星的限定周边,其中包括她喜欢的男歌手云霁。

她一眼就看中了云霁的限定周边,于是当场脱下校服,丢给驰朝保管,自个儿现场报名,整装待发。

彼时,她还没有自知之明。

“你先回去吧,看到我妈,跟我妈说,我晚点回去。”

驰朝没走,也报了个名,说要陪跑,免得她晕倒在路上,都没人喊救护车。

驰朝不信任的表情,狠狠刺痛了杨雪霏为数不多的自尊心。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驰朝刮目相看。

就是这种信念感,让她足足坚持了……两公里。

至于后来的四十公里,都是驰朝独自跑完的。

杨雪霏如愿拿到了云霁的周边,而驰朝因未热身就剧烈运动,导致肌肉拉伤,足足一个月没法打球。

杨雪霏想,如果驰朝像她一样,懂得知难而退就好了,其实那个周边,也没那么重要。

而驰朝想的是,杨雪霏还在等他,他得再快一些。

吸取了经验教训。

杨雪霏死活不去追泪,说,算了吧,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反正要待很多天,还有机会,你别为了陪我瞎逞能。

驰朝说,我也想去看,跟你没关系。

饶是驰朝拿出了早就做好的追泪攻略,杨雪霏还是半信半疑。

她想不明白,几个小时前还虚弱得连坐着看日落都困难的人,现在,怎么就可以生龙活虎地满图跑了。

杨雪霏坚决地摇头。

“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是你行不行的问题。你也做了攻略,知道蓝眼泪是小概率事件,我们得跑多少个海滩才能追到啊……”

驰朝在听到那句“行不行”时,就想开口了,但还是听她说完了。

“我行。”

杨雪霏:“……”

一看杨雪霏那质疑的表情,驰朝就忍不住了。

他二话不说,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确实行。

“行了行了。”杨雪霏连忙阻止他,“你行你行,你最行,行了吧。没事做什么俯卧撑啊。”

驰朝这才慢慢悠悠地起身。

杨雪霏背过身偷笑。

驰朝朝,怎么这么幼稚啊。

出了门,杨雪霏才想起来,忘记和陈群说了。

“我和群群说一下,问一下他们在哪。”

驰朝说:“不能就我们两个人吗?”

杨雪霏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啊?”

“为什么呀?”她问。

她一脸不解,让驰朝有些无力,比起她的钝感力,他更无力于自己的一筹莫展。

在杨雪霏的世界里,出去玩嘛,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在驰朝的世界,恰恰相反。

有一瞬间,驰朝真的很想问她。

问她说,如果我真的没有来呢,你是不是会完全把我抛之脑后。不管是驰朝、陈群、于思思,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对你而言,都没有太大差别,对吗。

答案显然是不尽如人意的。

所以驰朝只是松懈了绷紧的肩,“算了,没什么。”

蓝眼泪的出现具有偶然性、不确定性。

他们无法确定将近100公里的海岸线,哪一片海域,在哪一个时机,会被幸运眷顾。

环岛公路上,几乎都是像他们一样踩着单车就出来追泪的人。

共享单车连车灯都没有,只能就着微弱的月光和路灯前行。

不知是谁先开口的,人们一路高歌,唱起应景的朋友一生一起走。

杨雪霏也在唱。

他们并排前行,迎着浪潮似的海风。

不知怎的,明明该是无比欢愉的时刻。

杨雪霏却忽然生出了一种惶恐。

她借着月光,偷偷看向驰朝,看向那张烂熟于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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