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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推掉的应酬一律推掉,非必要不去市政厅,偌大的书房成了他临时的办公室,各类文件、报告堆满了原本属于舒榆画稿的半边书桌。

有时舒榆在画架前沉浸一两个小时后回过神来,总会发现李璟川不知何时已从书房出来,就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处理邮件,但他手边的咖啡却早已凉透,半天也没见他喝上一口。

他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背影上,像无声的蛛网,缱绻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甚至在她半夜醒来时,常常发现身侧的位置是空的,走出卧室,便能看见阳台玻璃门上映出他沉默抽烟的剪影,指尖猩红在浓夜里明明灭灭,背影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会立刻掐灭烟,转身将她拥入怀中,用微凉的唇碰碰她的额头,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怎么醒了?我去陪你。”

舒榆多次握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璟川,我真的没事,我不会走的。”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调侃,“你这样,倒像我是什么易碎的瓷器,或者会随时消失的泡沫。”

李璟川会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他自己或许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后怕:“我知道。”

可他接下来的行为却与这声“知道”背道而驰,依旧固执地缩减一切不必要的外出,将她的活动范围尽可能圈定在自己视线可及的范围内。那种无声的、仿佛源于本能的不安全感,像淡淡的雾气,弥漫在他们之间。

舒榆将这一切都清晰地看在眼里,心口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又沉又闷。

她清楚地感知到他的不安,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驱散他心底那片阴霾,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变回那个沉稳如山、一切尽在掌握的李璟川。

也是在这种无力感中,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她只会画画,她的世界是由线条、色彩和情感构成的,面对李璟川所处的那个充斥着权力博弈、家族责任和无形压力的复杂世界,她显得如此手足无措。

她无法为他分担来自政敌的明枪暗箭,无法化解他与父亲之间因她而起的尖锐矛盾,甚至连一句有效的安慰都显得苍白。

那些盘旋在脑海中的话语,如同无法驱散的幽灵,在夜深人静时愈发清晰——李璟川父亲痛心疾首的质问:“为了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李家几代人的心血!”;还有她自己父亲舒广生那谄媚又刻薄的嘴脸:“你现在飞黄腾达了,就想六亲不认吗?”

这两道来自不同世界、却同样沉重的压力,像两座大山,挤压着她,也挤压着李璟川。

她看着身边即使睡着也微蹙着眉心的李璟川,看着他脸上早已消退、却仿佛刻在她心上的红痕,一种混合着心疼、不甘和决然的情绪,在胸腔里慢慢凝聚。

在一个李璟川因极度疲惫而沉沉睡去的深夜,舒榆轻轻拿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悄无声息地走下床。

她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睡的城市,零星灯火如同寂寞的星辰。

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缓慢却坚定地敲下了一行字,收件人是那个她只存了号码、却从未想过会主动联系的人——

「李伯伯,您好,冒昧打扰,您明日方便吗?我想单独跟您聊聊。」

——

李璟川结束那个无法推脱的市政会议时,已是下午。

他归心似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家。

推开门的瞬间,习惯性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唤了一声“灿灿”,却没有得到往日的回应。

公寓里安静得过分。

他快步走进客厅、画室、卧室,都没有人。

一种熟悉的、冰凉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强迫自己冷静,打开衣帽间,看到她的衣服都好好地挂着,常用的画具也还在原处,这才稍微缓过一口气,但担忧丝毫未减。

这是自上次承诺后,他第一次违背诺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庄儒的电话,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查一下舒榆现在的位置,立刻。”

当定位信息显示她在一家名为“清源斋”的茶馆时,李璟川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他父亲李振邦平日最常去、也最爱带人去谈事情的地方,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他立刻转身出门,车速比平时快了不少,一路上,各种混乱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翻腾。

父亲找她做什么?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还要为难她?说了什么重话?她一个人面对父亲,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说服离开?每一个假设都让他的心更沉一分,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车子刚在“清源斋”古色古香的门口停稳,李璟川甚至来不及熄火,推开车门就快步冲了进去。

也正在这时,茶馆那扇沉重的木雕门从里面被推开,舒榆和他父亲李振邦前一后走了出来。

李璟川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舒榆身上,快速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见她神色虽然有些拘谨,但并无泪痕或惊慌,悬着的心落下半分,但动作却更快。

他上前,几乎是本能地将舒榆拉到自己身边,用身体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这才抬起眼,看向面色沉静的父亲,眼神里带着清晰的警惕和未消的余怒,语气生硬:

“爸,您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不要私下找她。”

李振邦看着儿子这副如临大敌、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的模样,刚刚在茶馆里还算平和的心情瞬间又被点着了,他眉头一竖,习惯性地带上了威严:“你个混账小子!在你眼里,你老子我就是这种会背地里为难一个小姑娘的人?!”

眼看气氛又要紧张起来,舒榆连忙轻轻拉了拉李璟川的衣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解释道:“璟川,不是的,李伯伯没有为难我,是我主动约李伯伯出来聊聊的。”

李璟川怔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舒榆,又抬眼看了看面色不虞的父亲。

舒榆主动约的?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松动,但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

李振邦看着儿子那副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似乎懒得再多说,拂袖转身,走向了等候在一旁的专车。

李璟川也没再多言,紧紧握着舒榆的手,一言不发地将她带离了茶馆,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家。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李璟川这才转过身,双手扶着舒榆的肩膀,目光深深地望进她眼里,声音里带着未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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