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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稳的气息。
他细致地关好车门,力道恰到好处,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顾言。
不远处,那辆颇为扎眼的跑车旁,顾言本人正倚着车门,似乎刚打完电话,脸色不算太好。
他显然也看到了李璟川。
两人的目光,在空旷寂静的停车场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火花四溅,没有言语交锋。
李璟川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甚至没有在顾言身上停留超过一秒,便淡然移开,仿佛只是无意中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路标。
他弯腰,坐进车内,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启动,流畅地驶离了停车位,尾灯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两道从容的红痕,很快消失在出口方向。
顾言却依旧僵在原地。刚才那短暂的一瞥,李璟川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他莫名感到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与警惕,悄然爬上心头。
这位看似始终置身事外的李市长,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
第二天,舒榆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凝神,门铃猝不及防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来人是顾言画廊的一名专员,衣着考究,态度恭谨,双手捧着一个异常宽大厚重的定制画盒。
他并未多言,只说是顾先生嘱咐务必亲自送到舒小姐手中,说是道歉礼。
舒榆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谢过来人,关上房门,将那沉甸甸的画盒放在工作台上。
打开层层防护,当里面那幅以精致乌木画框装裱的作品完全显露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
那是一幅尺幅不大的素描,出自一位她极为推崇的欧洲文艺复兴后期大师之手。
画面上是圣徒习作的局部,线条精准而充满内力,光影处理堪称教科书级别,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介于神性与人性之间的微妙张力。
她曾在数本权威图录上见过它的影像,深知其在国际市场上的估价,是一个她从未奢望能够拥有的天文数字。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是面对真正杰作时本能的激动。
然而,这份激动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被一股沉甸甸的清醒所取代。 W?a?n?g?址?F?a?B?u?Y?e?i????ū?????n?2?????????????????
顾言选择这份礼物,用意再明显不过。
他调查过她的喜好,知晓她的渴望,然后用这种直白而昂贵的方式,试图撬开她因坚持艺术理念而对他紧闭的心防。这不仅仅是示好,更是一种展示财力与资源的隐形胁迫。
一股怒意混着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欣赏这幅画,但她更厌恶这种被物化、被试图用金钱收买的感觉。
她几乎能想象顾言送出这份礼物时,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
没有丝毫犹豫,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顾言的电话,言辞清晰地告诉他,立刻派人来取回这份她绝不会接受的礼物。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随即被推开。
李璟川走了进来,他似乎是直接从某个正式场合过来,身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周身还带着室外清冽的空气。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先落在舒榆身上,随即,自然而然地滑向她身旁工作台上那幅刚刚开启、在自然光下呈现出细腻笔触的古老素描。
“我….”
第19章 勾引 要不要来我家看看这幅真迹?……
舒榆的心猛地一提, 一种莫名的心虚与被撞破的尴尬让她脸颊微热。
她张了张口,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璟川的脚步未停, 径直走到工作台前。他的视线在那幅价值不菲的大师素描上停留了大约三四秒,眼神沉静, 未有丝毫波澜, 既无欣赏, 也无讶异,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寻常物件。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神情紧绷的舒榆, 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讨论晚餐的选择,缓声道:“不错的习作。”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画上, 带着一种专业审视的冷静, “线条稳健,是大师早年风格, 不过,我记得你更欣赏他成熟期的铜版画,尤其是那套《寓言》系列, 认为那时的技法与思想性才真正达到了圆融统一。”
话音落下,画室里有一瞬极致的安静。
舒榆怔怔地看着他。
他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这件昂贵礼物华丽的外壳。
他不仅一眼看出了这幅素描在艺术家整个创作生涯中并非巅峰之作, 更在不经意间,展示了他对她艺术偏好的了解,深入到了何种程度。
他记得她偶然提及的对某位大师特定时期、特定作品的偏爱, 那是一种超越市场价格、直抵艺术内核的理解。
顾言送来的,是一件用金钱堆砌的、试图投其所好的武器。
而李璟川,却轻巧地指出了这件武器并非她心中真正的圣杯,并且,他似乎早已洞悉她内心那座圣殿的样貌。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胸腔里弥漫开来,混合着被深刻懂得的震动,以及一种近乎释然的轻松。
刚才因这份贵重礼物而生的所有愤怒、挣扎与屈辱感,在他这几句平静的话语中,奇异地烟消云散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那幅素描,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她拿起手机,不再有任何犹豫,拨通了顾言的号码。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清晰,冷静,不带一丝转圜余地:“顾先生,你的礼物我收到了,感谢你的好意。但它太贵重,与我的合作原则不符,请你务必派人取回。”
挂断电话,她感到一种卸下重负般的疲惫,却又异常踏实。
李璟川自始至终没有对顾言的行为发表任何评论,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得意之色。他只是在她放下手机后,极为自然地接过她随手放在台子上的、微凉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语气寻常地问:“晚上想吃什么?附近新开了一家顺德菜,听说鱼生做得不错。”
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关乎艺术尊严与情感较量的风波,从未发生。
那家顺德菜馆藏身于一条安静的老街,门面低调,内里却别有洞天,环境清雅,私密性极好。
经理亲自引他们到一处靠窗的静谧位置,他点了几道招牌菜,其中就有他提到的鱼生,薄如蝉翼,配料精细,入口鲜甜。
晚餐的气氛很安静,但并不尴尬。
他们偶尔交谈,内容散漫,关于食材的火候,关于窗外老街依稀可见的旧时建筑轮廓,关于她画作的进度,唯独不再提及顾言和那幅不愉快的素描。
他举止从容,为她布菜添茶的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不经意的体贴。
暖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