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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她颔首示意,随即,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身影无声地没入门廊另一侧的昏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快得让舒榆几乎以为是幻觉。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一瞥,像一道冰冷的细流,猝不及防地注入她因周遭喧嚣而微微发烫的血管。

刹那间,耳边顾言依旧热情洋溢的话语、宾客们的谈笑、乐队的演奏,所有声音都仿佛被隔离开一层透明的薄膜之外,变得模糊而遥远。

刚才还觉得五光十色的场景,瞬间失却了所有色彩,只剩下一种空洞而嘈杂的索然无味。

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意乱,像是做错了事被当场撞破的孩子,即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未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李璟川那一眼,比任何质询都更具力量,它无声地提醒着她,存在于他们之间那种未言明却真实无比的联结,以及她此刻身处的、与他世界格格不入的浮华。

“舒榆?你怎么了?”顾言察觉到她的走神,关切地俯身询问。

舒榆猛地回过神,放下几乎未动的酒杯,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疏离:“抱歉,顾言,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不顾顾言的错愕与挽留,她几乎是有些急切地穿过人群,离开了这片让她骤然感到窒息的喧闹之地。

电梯下行,冰冷的金属壁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走出会所大门,晚秋的夜风带着凛冽的寒意迎面扑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灯悄然亮起,如同野兽安静睁开的眼眸。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李璟川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转过来,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衣衫上,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句简短的吩咐:

“上车,夜里凉。”

没有质问为何提前离场,没有对她出现在那个派对表示任何不满,甚至没有一丝好奇。

仿佛她的出现与离开,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舒榆怔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阵寒意。

她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最终,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默默地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温暖如春,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融为一体。

她刚刚系好安全带,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李璟川却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个小巧的、绒面质地的暖手宝,正散发着恰到好处的、令人熨帖的温热。

他怎么会恰好备着这个,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夜晚。

舒榆接过那温暖的物事,指尖传来的热度却仿佛带着电流,瞬间窜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头,看向身边正平稳启动车子的男人。

他目视前方,侧脸轮廓在街灯流转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难测。

一个无声的问题,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激荡起巨大的涟漪:他如何能如此精准地,预判到她此刻的需要,甚至连她细微的偏好都了然于心。

这场看似由顾言主导的、发生在聚光灯下的较量,难道自始至终,都笼罩在另一个男人无声布下的、更庞大深沉的影子之中?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将身后的流光溢彩彻底隔绝。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暖手宝持续散发着稳定的热源,和她耳边如擂鼓般无法平息的心跳声。

暖手宝持续散发着恰到好处的温热,透过掌心细腻的绒面,一丝丝暖意渗入舒榆微凉的指尖。

她不由自主地更紧地握住它,仿佛抓住一点安定的力量。

目光落在小物件精致的复古纹路上,思绪有些飘忽。

这熟悉的设计,正是她某次闲聊时无意提及的喜好,连她自己都未曾上心。

身侧传来轻微的响动,李璟川单手稳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熟练地调整了中控区的几个按钮。

车内流淌的、原本音量极低的古典乐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旋律更为舒缓、带着些许空灵意味的北欧后摇专辑。

那是舒榆在苏黎世旅途中,某个细雨敲窗的午后,曾在他酒店的套房里放过并称赞过的唱片。

音乐的变换极其自然,不着痕迹,却精准地熨帖了她此刻因喧嚣过后而略显疲惫的神经。

她没有出声,只是将头微微偏向车窗一侧,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如水般滑过,映照出车内他们两人模糊的倒影。

他始终专注路况,不曾看她,却仿佛周身都长着眼睛,能敏锐地捕捉到她最细微的状态变化。

行至一个稍长的红灯前,车子稳稳停住。

李璟川这才稍稍松弛了握方向盘的力道,右手随意地搭在中央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皮质表面。

他的目光掠过她依旧握着暖手宝的手,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温度还合适吗?”

舒榆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暖手宝。

“嗯,刚好。”她轻声回答。

“那就好。”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跳转成绿色的信号灯,重新掌控方向盘,“秋深了,早晚寒气重,你工作室又常开窗通风,这类小物件备着总没错。”

他的话平淡务实,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将她日常工作的习惯都考量了进去。

他没有追问派对的任何细节,没有对顾言的存在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兴趣,仿佛今晚的一切波折都未曾发生,他只是恰好路过,接一位晚归的朋友回家。

车子驶入她公寓楼下那条安静的林荫道,速度放缓。他熟练地将车停在她单元门附近一个惯常的位置,熄了火。

引擎声停止,车厢内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寂静笼罩。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夜籁,和两人之间几乎可闻的呼吸声。

他没有立刻解锁车门,也没有催促。

而是侧过身,整个人的姿态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放松而专注。

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这一次,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细细打量的意味,从她微微卷曲的发梢,到似乎还沾染着室外寒气的鼻尖,最后停在她因暖意而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唇上。

那目光并不具有侵略性,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专注,仿佛在确认某种无形的东西。

舒榆感到脸颊有些微热,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直视,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抵着温暖的绒面。

明明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但现在舒榆却还是对他直白地望向她的目光而感到羞怯。

“到了。”他最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嗯。”舒榆应道,伸手去解安全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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