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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话是“袍泽”一词,是南下征讨岭南节度使时说过的,萧念暄记得很深刻,只唯独“袍泽”一词他不太能记得了,经阿耶提醒,换成了“朋友”。
“很好,”萧洛陵不无纵容地温笑,“对你的朋友保证吧。”
绪芳初大惊失色,忙躬身行礼,“陛下!这,这只怕不可!”
“朕总有不在的时候。”
萧洛陵语气偏沉,肃然,不容抗命。
“你很聪明,你的靠山也选得很好,念在你救治太子,兼替朕按摩舒缓病状的份上,朕也同意了。日后有此靠山,于禁庭行走,也无需再看任何人脸色。朕答应,护了你就是。”
绪芳初的脑子一时叮的一声,忽意识到一事。
朱嬷嬷今日所行之举,实在大有不轨、僭越,陛下念在朱嬷嬷曾是陇右出身的老人的份上,对她的过失必然会轻拿轻纵,今日说这么一番话,实则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
她沉沉地吸入一口气,忠心表态:“陛下放心,臣知晓分寸,绝不会把这件事往外传的,尤其是臣的父亲。”
说完她苦了脸色,哀哀地道:“只是,臣好像请林医正向家父传过话了,恐怕……”
她的自作聪明令他大感不快,皱起了眉。
绪芳初见他神情便更畏怕了,胆颤地想,果然,陛下是为了保全朱嬷嬷。
心内哀嚎一声,只怕林医正早已出了东正青龙门,往天街去了,这会儿说不准她阿耶都已知晓,不仅她,连他的嫡亲最爱的女儿都在禁庭受到了莫大委屈。
这不是替陛下与绪相制造了麻烦么,她担忧触逆龙颜之际,却有一只软白小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腕骨,在她惊怔之时,奶声奶气而又掷地有声地道:
“阿初。以后我保护你。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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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奶团就是父母粘合剂~阿耶阿娘结婚的时候,他必须做主桌!
第22章
绪芳初温书的时间已经不剩几个时辰了。
凭借临时抱佛脚的潜能, 在入职太医署后的第一轮季考当中,绪芳初居然也名次不差。
针科拔得头筹, 按摩科虽跌出前三,但也稳固了一个第五的位置。
与此同时,同斋内绪瑶琚医科第三,魏紫君咒禁科第六。
咒禁科人少,一同七人,魏紫君这成绩偏下,但好在题目较为容易, 魏紫君自觉惊险过关。
季考过后,三人约定斋内庆功小酌, 报偿连日里来的寒窗艰苦。
绪瑶琚道:“我知晓李医正偷偷藏了好酒,我去向他买些。”
其余二人都道好, 天色不早, 叮嘱她早去早回。
绪瑶琚应下, 先前入宫时,李衡月向她的妆奁里偷偷塞了不少首饰与银锭,还曾告诫她宫里上上下下均要打点,有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给好处旁人都不会上赶着巴结你的, 内贵人们都是伺候皇帝的, 一个个眼高于顶, 有的甚至也不把相府放在眼底。
绪瑶琚那时还领会不得其中的真意,没想到这钱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这次朱嬷嬷大闹灵枢斋事件,林医正与李医正都是出力最多的,都曾极力劝阻过,所以眼下借着买酒, 稍通人情也是应当。
她从妆奁里取了母亲给的体己钱,私下里寻李医正。
除了买酒,还有一事,打听薛艳儿的去向。
自从季考过后,薛艳儿便似人间蒸发了般不知所踪。
也没有回灵枢斋收拾过行囊便已不见人影。
李医正叹说:“她有了自己的前程投奔,无心医术,娘子还是斋内的女弟子,千万莫学了她去。待斋内两年的课业修习圆满,娘子们天高海阔,何处去不得。”
这话听得绪瑶琚心口一紧:“陛下金口玉言,放薛氏离去,难道出了岔子?”
“没有。”
李医正对薛艳儿的离去并不惋惜,对方只是拿太医署当了与情人幽会的踏板,对岐黄一道只修了点皮毛,如此之人,离去自然毫无可惜,但他对绪瑶琚等人确实起了惜才之心。
从前他也眼界短陋,虽接纳了诸位女弟子,也愿倾囊相授,但内心里对这些女弟子能修好医学是持怀疑乃至否定态度的,他甚至觉得陛下政令有误。 w?a?n?g?址?f?a?B?u?y?e???f?u?w?e?n?????????????.????ō??
可经过数月下来,诸位女弟子潜心向学,太医署内治学的氛围浓厚,内堂的女弟子比之前庭的男弟子丝毫不让,李医正一颗偏心竟慢慢纠了回来,现今不药而愈。
他担忧诸如绪芳初、绪瑶琚这样的女弟子也终有一日难逃情爱的诱惑,肄业追随男欢女爱而去,如此就成了太医署的损失,也是未来国朝杏林一脉的损失。
面对绪瑶琚追问,他斟酌词句如实托出。
“与薛艳儿相好的龙骧军值曹,与她一道向御前求了一个恩典。娘子知晓,我们陛下对与人做媒这件事大抵是来者不拒的,两人两情相悦,之所以私会,无外乎身份有别,薛家难以接受一个龙骧参将出身的女婿,但陛下亲笔赐婚,却又不同了。总之,二人如今已是名正言顺,也获了薛家首肯,说不准下月薛娘子大婚,还要请同斋的娘子们吃酒。”
关于吃薛艳儿的喜酒,绪瑶琚不作乐观,也不愿前往。
虽同在斋内学习,但彼此之间并不很熟,对方大概也看不起她们这些人,往昔便无好脸。
“绪娘子,”李医正语重心长,为难但又诚心,向她道,“学医这条路也是极苦,多少须眉都坚持不下来,娘子是有智慧的,弘毅而志远,李某望娘子将来学有所成,切莫因私废公,为了儿女私情耽误终身大业!”
绪瑶琚脉脉不应,半晌后,她抱紧了怀中的酒坛,乌青的长睫低垂,螓首轻点。
“我知道的。多谢医正。”
她道要付酒钱,拎出一串银锭要给,李医正大惊,连忙推拒,但抗拒不得娘子的好意,自知也是娘子为了感激前两日在朱氏面前的维护之情,便只好不再推辞,收下了这串银。
口中道了诸多谢。
太医署清贫,哪个医官也都拖家带口的,谁也不会嫌银子晃眼。
绪瑶琚抱了酒坛一步步走向灵枢斋,远处华灯初上,飘摇的灯火于长廊之下静谧地闪灼,如殷勤探路的青鸟,指点久困的迷津。
月色窥人,幽静的影拓在过路的太湖石上,如午夜的白昙般姣好。
四下里阒寂无声,忽然,一枚石子破空而去,打中了绪瑶琚身前的足有二人高的太湖石。
噼啪一声,石子沿着石身,滚落入巨石底的碧潭里,哗啦,溅起梦幻般清冷的泡影。
绪瑶琚没有当一回事,以为只是太湖石上有什么滚落,正当她没理睬,走了几步之后,又有一枚石子砸中了太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