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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绪芳初实在腾不开手,又眼巴巴看萧洛陵:“陛下可否将卑下的针取来?”
萧洛陵没再亲自动手,令望舒殿内的侍女将绪大人的医箱搬上前,取出里头的银针。
那针老长一根,萧洛陵见之脸上发晕,他担忧儿子继承了他晕针这点,忙乱问了一句:“一定要行针?”
绪芳初全副身心都在萧念暄身上,没留意是谁问的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不是一定,但等煎药还要很久,卑下要先替殿下除去风邪,行针是最好的办法,热邪离体,殿下也可少受些苦楚。”
绪芳初被选入针科后,研习了太医署留下来的针法经,但始终觉得不如慈安师太的十三针精妙,故而没有容纳新知,只是照着师太传授的针法,飞针跳穴,先后针击合谷、太冲、内关、公孙等穴位,反复行针穿刺,飞针犹如空林鹿越,姿态轻盈。
行针过后,太子的症状果然有所好转,到了后来,他趴在绪芳初怀里,堵塞的鼻孔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药香气,也有力气哀叫了:“好疼……阿耶,要抱抱。”
萧洛陵看了一眼收针的女子,她的额间已沁出了微微湿露,他跨了半步上前,对她道:“朕来吧。”
绪芳初应许,任由新君将孩子抱了回去。
她起身行礼:“卑下为殿下行针,可暂时缓解痛楚,拔出病灶还需后续汤药,只消几贴,定能病除。”
萧洛陵与怀中泪眼蒙蒙,但精神明显好转的儿子对视了一眼,唇角微松,仰眸逆着灯光看她染了薄汗的晶莹玉润的面颊。
“又是绪四娘子。”
他道。
绪芳初怔了一怔,心脏险些沿着喉管蹦出来,战战兢兢回了一声“是臣女”。
他则澹然拂袖,颔首:“看来朕下旨太常寺招贤的决定是对的,昔日战时,九州良医短缺,可怜战损的将士不少因缺医而亡,如绪大人这般女子,若能于庙堂之高与山林之远都俱如星火,行医治世,也是天下之幸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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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团人生第一次叫了自己娘亲[猫爪][猫爪]
第13章
药汤送来,萧洛陵将病得软塌塌的萧念暄竖抱怀里,用汤匙舀了药,一勺勺吹凉了送进他的口中。
那药汤苦涩难闻,萧念暄喝得刚长开的五官又皱作了一团,第一口就吐了一半,等阿耶掏出口水兜给他擦嘴,又要喂第二口时,他倔强地扭过了脸,脚丫蹬了阿耶几脚。
“萧念暄。”
陛下声音阴凉地威胁。
萧念暄被父皇的威胁所震慑,惨兮兮地转回小脸,看了眼连飘散的水雾都是苦涩味道的汤药,哑着稚嫩嗓子求:“苦。我不要喝。”
此事由不得他,萧洛陵在爱子上有多钻研,在教子上就有多严苛,该抓的地方一个细节都不会放,何况身体为本,容不得萧念暄使性子,他将声线压得更沉:“喝。”
征讨岭南节度使时,萧念暄不耐受南地的气候,也发过烧,萧洛陵衣不解带地照顾在他的榻头,彼时的萧念暄也是坚持不肯喝药,喝了就吐,萧洛陵起初还会婉言下气地去哄,到了后来,万法无用,直接拎着他的后脖颈往里灌。
他倒是极识实务,从那以后,便知晓在这件事上阿耶没有妥协的余地,在惹怒阿耶之前,都会乖觉地忍着痛苦把药吃下去。
他只有阿耶,若阿耶也讨厌他,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耶不想对你用老办法。”
萧洛陵低沉地哄了一句。
这句哄得萧念暄小身板一抖,哇哇地就哭了出来。
萧洛陵将勺子送到他嘴边,他边哭边喝药,那模样好不凄惨可怜,简直见者落泪。
太医们乌泱泱堵死在望舒殿内,没等到陛下叫散的谕旨,谁也不敢离去,束手束脚地杵在殿内,眼观鼻鼻观心,盼着那位冒死出头的女医官还能带来鸿运。
绪芳初也不忍见孩子喝着苦药嚎啕直哭,咬住嘴唇,轻轻地递了一嘴:“陛下,还是给小殿下准备一盒蜜饯果子吧?”
新君的汤匙搁在碗沿上骤然一停,他瞥眸,语气冷冽:“还轮不着你置喙。”
绪芳初深深地汲了一口浊气,不敢再提出丝毫建议。
左右见女医也吃了亏,更是噤若寒蝉,颧骨处有涓涓的湿咸细流淌落,太医令生怕自己的药剂量不对,用在太子殿下这般幼儿的身上恐有不妥。即便是行医数十年的名医,在面对幼儿与孕妇这类变数时,都慎之又慎,何况此事俨然赌命行为,弄个不好便是人头落地。
要说这太医不好当,前楚还一息尚存时,坐镇太极宫的昏君楚后主便时常叫嚣:“治不好朕的爱妃,朕让你们通通陪葬!”
言犹在耳。皇帝对一个欢情朝露的妃妾尚且动辄威胁太医署上下老小,现在生病的是新君的独子。
独子啊!搞不好这位新君早已不能人道,这辈子就这一根香火了,要是断了线,这大靖江山岂非短命成了笑话?
新君虽没说过楚后主那般的连坐整个太医署,甚至偶尔祸及九族的话,但君恩无常,时如霹雳,落在人身上怎么不是一座大山?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现在人人自危,期盼太子殿下康乐长大,无病无灾,否则就等着新君血洗长安吧!
用药后,萧念暄的状况又稳定了些许,萧洛陵唤太医查探,他们不敢再藏技于身,拿出看家本领望闻问切,得出的结论是,殿下已有好转,身子发汗,烧亦渐退。
新君看着一个个汗流浃背的臣子:“太子发汗,尔等为何也发汗?”
太医们有口难言,闷不吭声,只拿眼珠暗送秋波,盼陛下会意。
然而媚眼抛给瞎子看,萧洛陵没理会,“太子无恙,尔等便退下吧。”
一干人等如蒙大赦,欢天喜地就要行礼跪安,这时,新君极具穿透力与蛊惑力的沉嗓又自人堆里渗出:“绪医官留下。”
正要躬身随同僚们退出望舒殿的绪芳初脚步滞顿,难以置信地抬眸,星眸闪过一丝错愕。
新君用干毛巾擦拭完太子的身子,将绵绸质地的软袍熟练地套在小崽子的身上,侧目冷凝:“太子病情可能反复,要留一名太医守夜,这么多太医里,朕对绪大人的医术最信任。裴家娘子与太子都是你施以援手救治,朕只信你。”
绪芳初便知晓,不能冒头,不能拔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上官手底下做事太过出尖了总不是好事!
她头皮紧绷,呼出浊气,脚步泛着虚浮地走上前,躬腰叉手:“臣下遵旨。”
萧洛陵将怀里的稚子交到她手里,绪芳初连忙接过,但要长时间抱萧念暄也抱不住,两个人只好都坐在榻上。
小家伙眼下是好多了,两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