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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君煜绝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现在他看了眼贯穿腰腹的巨剑,自嘲的想,这下真是回不去了。

此时若有人能从半空俯视,这等场面实在骇人,以卫惊风为中心二百里,密密麻麻插着各式各样的剑,长短不一,有残有缺。他身上也插着许多剑,滚烫的血还不断从暗沉凝固的血衣下涌出来。

人总是会死的,圣人也不例外。

再凝练磅礴的真元也会耗尽,再炽热的鲜血也会流干,再强大的神魂,也会被时光或命运摧弱。

剑圣死在剑冢,倒也死的其所。

他感觉不到痛了,只觉脑袋有些昏沉,好像昨夜醉了一场酒,清早出门又吹了凉风。身体也越来越轻。他想,一生中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这次是最近的。

因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多少年风霜刀剑与纵酒放歌,都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不想见大道见天地了,他想回家。

心意一动,神念万里。

他随风回到沧涯山,云海尽头是孤高的兮华峰。

君煜坐在屋里擦剑,神色专注,像极了年轻时的他。 网?阯?f?a?b?u?页??????ǔ???é?n?????????????????M

他开口想说点什么,说什么呢?

“当初带你回来时还不到腰间,一转眼,长的比师父都高了……”

太婆妈了。一点也不潇洒。

“你道法精湛,剑心坚韧,入圣所需不过时间而已,切莫激进求快了……”

这不是废话么?

“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多下山找找乐子,喝喝酒,看看貌美姑娘,有益身心健康……”

什么乱七八糟的。

“几个弟子各有缘法,我却最不放心你。”

说不出口。

他走进两步,近到能看清那人眼里眉间一贯的寒意。抬起手,想摸摸眼前人的发顶……算了,都这么高了,还是拍肩膀吧。

倏忽一阵风起,手终究是没落下。

君煜站起来,看着被大风吹开的窗棂,微微皱眉。

屋里陈设一如既往,他却觉得有些空落。

就好像,方才的瞬息间,有什么不复存在了一般。

*******

那夜君煜做了一个梦。

他往常夜里吐息打坐,极少睡眠,更少有梦。今夜却不知怎么,有些神思飘忽。

梦里是他剑势初成时,卫惊风从山下回来,风尘仆仆,发髻微乱。

“老夫这次下山,去打了两把剑,年轻时的手艺,还没忘……”卫惊风说起铸剑,眉宇之间神采飞扬,“这把给你。”

长剑出鞘,寒光照亮眉锋。

一时间,青山云海焕彩生辉。

“喜欢么,它叫‘春山笑’。”

“喜欢。”

那个人站在遥远的旧日时光里,春日的落花扑簌簌落了满身,也不伸手去拂。

忽而笑意骤敛,神色一肃,

“收下我的剑,从此剑不离身。”

梦醒时分,天将破晓。

有冰冷的白雪飘进半开的木窗。

君煜推开房门走出去。

似乎有些明白修行的意义了。

铅灰色的长空广袤无际,雪幕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沧涯的山川树木,沆砀一白。

朔雪纷飞又是一年。

他在天心崖练剑,剑气绞碎飞雪,睫羽凝着冰霜。

每日挥剑六万三千次。

漫长的时间里,许多的人和事都变了。

可他还在等。

君埋黄泉风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化用自白居易的《梦微之》 很喜欢这句‘收下我的剑 从此剑不离身’来自基友水骑~

这章很早之前就开始码 可接在55章剑圣番外之后 无缝衔接~莫方 刀片收一收 师父不会轻易的狗带~~~

今晚更了七千字 心满意足的去睡 ~

第115章 曲堆烟番外

曲堆烟从出生时,其父曲江位列天下六亚圣之一。其母杨柳是濂涧的宗主,大乘巅峰的强者。濂涧宗声威如日中天,半个东陆,百余宗族世家竞相依附。

濂涧多灵修,曲堆烟自满岁起便常被她娘抱着走动,看人掐诀施法。有时看到类似飞瀑凝结,悬泉成冰的神奇场面,能拍手笑好久。

待她成长为聘婷少女,又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与极美的容貌。

市井间常有捕风捉影的传言,谈论她的生活是何等惬意美好,都说是‘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慢梳头。’

还说她那位修行枯木回春诀的师兄,在她十三岁生辰时,令深冬时分山间百花一夜盛放,只为逗她开心。

比起从小养在深宫,姓名都鲜有人知的北陆太子,她更像一位万众瞩目的无冕公主。

命运像是把世间最好的一切堆砌在她眼前,任她挑选末世之希音。

以至于后来的曲堆烟生出怀疑,是否前十八年的幸福圆满,只是一场虚妄的美梦。

梦醒之后,天昏地暗。

爹娘死于叛徒之手,叛徒是她的师兄和同门。

同时杀死一位亚圣与一位大乘巅峰是很难的事,却并非无法做到。若是由至亲至信之人,苦心孤诣的谋算多年,圣人也难防人心。

魔道琼宫的剧毒,抱朴宗的法器,更要舍下血本做出走火入魔,急需有人疏导灵气的模样。

这些褚浣都做到了。

曲堆烟后来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人视权柄与声名高于一切,只要背叛的筹码重逾恩义,没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然而那时她近乎绝望。终于知道自己从前多么幼稚,门派事物一概不问,自顾自的修行着。以至于陈逸不在时,濂涧几乎要落入贼人手中。

可是陈逸回来了。

从沧涯山下到濂涧,万里的追杀伏击,都没能杀的了他。到底还是让他浑身是血,提着刀走进殿来。说了一句,“我信。”

一句话,重逾千斤。

那年深秋,鲜血将濂涧的泉水染红,令飘飞的红叶都看不出颜色。他们的法诀与刀剑,都落在了昔日的同门身上。

后来褚浣逃出濂涧山,一路往抱朴宗去。紧接着东陆魔军渡海,大战的序幕拉开。

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老,都来劝曲堆烟弃山。宗门上下人心惶惶。

在召集所有弟子,宣布去留的前一夜。曲堆烟站在祠堂看牌位,许久之后说道,“我是不会走的,哪怕无人埋骨,也要战死在这里。”

直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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