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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天色就大亮了。

不过昨晚没沐浴,说着话,她环顾周围,想要先去洗个澡,便道:“浴房在哪里?”

贺晋远指了指隔壁的耳房,姜忆安了然,拿了换洗的衣裳,便推开了旁边的房门。

浴房里的木桶里刚放了热水,一旁也放着澡豆香胰之类的用物,她伸手撩了下浴桶里的水,温度不热不凉正合适。

姜忆安自顾自点了点头。

她这夫君虽是瞎了,却很细心体贴,给她倒了蜂蜜水不说,连浴房也提前准备好了。

沐浴完,她擦着头发回了正房。

听到里间传来响动,知道姜忆安已起床了,香草便去里间为她梳妆。

香草手巧,会挽发梳妆,先前在姜家灶上当个烧火丫头用不着这项手艺,自打跟着姜忆安贴身伺候后,她便时时留心着那些小姐夫人时兴的发髻衣着。

姜忆安于这方面不大在意,她却每回都要仔细琢磨,非要帮自家主子梳出最好看的发髻,再搭配上最衬她容貌的衣裙。

这回,主仆两个合力擦干了那一头浓密的乌黑长发,香草便给主子挽了时下最兴又最适合她的随云髻。

发上簪了一只金玉凤钗,耳间缀了一对石榴红的玉铛,再搭配一身藕荷色襦裙。

姜忆安本就生得雪肤花貌,一双清澈的眼睛神采奕奕,梳妆好了,香草退后几步看了看,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小姐今天的装扮,显得整个人又明媚,又端庄,又大方柔美,最适合去敬茶了。

不过,默默瞧一眼外间姑爷那挺拔瘦削的背影,香草遗憾地抿了抿唇,大小姐这般美貌动人,可惜姑爷却看不见。

姜忆安提了提那垂至脚面的飘逸裙摆,总觉得不似她穿长袍那样方便利落,但今天是与国公府诸位长辈亲眷见面的日子,这身装扮显然更合适些。

等待她梳妆的期间,外间的早饭已摆好了。

早饭是大厨房按照贺晋远的吩咐准备的,除了平时的两样清淡开胃小菜,又添了一碟樱桃鹅脯,一碟腐皮肉包,并两碗荷叶粥。

“娘子,用饭吧。”贺晋远淡声道。

姜忆安眼神一亮,提起裙摆在他对面坐下,期待地搓了搓手:“哇,这么多好吃的,我要尝尝。”

那樱桃鹅脯色泽艳丽,香味扑鼻,腐皮肉包也是鲜美可口的,她提起筷子,每样都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好吃。”

她津津有味地用着饭,却见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根本没动筷子,只盛了一勺荷叶粥送入口中。

苍白瘦削的长指持着调羹慢慢搅动几下粥底,吃了几口,他便停了下来,将粥碗推到了一旁。

“夫君吃饱了?”姜忆安有些吃惊地问。

贺晋远轻点了下头,“娘子不必着急,自便即可,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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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忆安拧眉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身形高大挺拔,但太单薄清瘦了些,吃了几口饭便不吃了,这如何使得?

怪不得这病秧子昨天握她的手都是冷的,照他这修仙似的吃法,只怕还没修成神仙,身体就得先垮了!

“等一下!”

贺晋远刚要起身离开,便听到她喊住了他。

“夫君尝尝这个,味道很好。”

姜忆安提筷夹了一只腐皮包子,本想搁到他面前的碟子里,但一想到他眼睛看不到,便直接送到了他唇边。

贺晋远微微一愣,长眉悄然拧了起来。

他胃口不好,饭食也用得少,这些早点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他并不爱吃。

可肉包近在面前,散发着热腾的香气,就像她的直率热情,让人难以拒绝。

他默然几瞬,道:“娘子放下吧,我自己来。”

姜忆安笑着眨了眨眼睛,将包子放到了他面前的碟子里,又另夹了两个过去。

贺晋远目不能视物,提筷夹菜却并没什么大的影响。

肉包放在碟子的正中间,他伸筷过去便碰了个正着,只是察觉到包子由一个变成了三个,他的神色微微一凝,默了片刻后道:“多谢娘子,不必再放了,我够用了。”

找到了肉包的位置,他便同常人一般轻松自如地夹起包子放入口中。

姜忆安先用完了饭,便托腮盯着他看。

他吃饭很慢,吃相斯文优雅,身板坐得也十分端正,用饭时很安静,非必要不说一个字,一看便是自小养成的习惯。

她在乡下老家住了这么多年,见到的大都是贩夫走卒或农人猎户,他们大都不注意什么吃相,有时候急着上工或做活,端着碗蹲在地上三两下就扒拉完了饭,除了邻家学问最好的周公子,鲜少见到像他这样用饭时也注意仪态的男子。

看他细嚼慢咽从容不迫地将包子都吃了,大约是觉得吃完包子有些口渴,连剩下的半碗荷叶粥也喝完了,姜忆安灿然一笑,心情变得比方才还好。

“夫君,我们去敬茶吧。”

她记得新妇第二日要去敬茶、认亲的规矩,现在外面天光大亮,时辰不早,该出发了。

姜忆安吩咐香草去取一只匣子装见面礼,便与贺晋远出了门。

大少爷与大少奶奶离开正房,南竹便如以前那样进房去收拾碗筷。

不过,进到屋里,看到主子竟然破天荒地用完了一碗粥,那碟子里也有用过包子的痕迹,他不敢相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

自从主子失明后,从没有像今天胃口这般好过!

南竹还想到,少爷一大早起床,还吩咐他们把书房里那些烈酒都搬到院外去,当时他还有些疑惑,现在恍然大悟。

少爷成亲了,心里高兴,以后不会像之前那样,整日默然独坐饮酒了!

南竹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端着碗筷出门时,鼻子一酸,差点喜极而泣。

静思院的庭院很大,但住在这院中多年,贺晋远十分熟悉院里的每个角落,虽然眼睛看不见,行走却十分自如。

不过,与姜忆安并肩走出院门时,他便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石松与另外几个小厮早已备好了步辇在院外等待。

国公府二门之内小厮通常不能随意出入,但静思院独在国公府西南角的跨院中,平素贺晋远极少出院子,也极少去主院,这边又距离主院很远,一向没有女眷打扰,所以平素南竹石松便留在这院里伺候。

不过自打昨日主子大婚后,院里有了女主人和丫鬟、嬷嬷,他们夜间便不再在这里值守,而是另住到了隔壁的小院里,每日一早再过来伺候。

见少爷与少奶奶出了院门,石松叉手恭恭敬敬向两人行了一礼,沉着粗哑的声音道:“少爷,步辇已备好了。”

贺晋远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石松上前几步扶着他的胳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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