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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钱是最高的,要求是最让人不解的,推到了林秀水这里。

林秀水将团茶倒进茶盏里,轻轻放到案几上?,坐到另一把椅子上?,张莲荷侧了侧身子,一手搭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莲花的生辰是几月几日?”

“六月二十四日,”林秀水不明所以,这个日子又称荷诞,桑青镇莲花不多,想去观莲要去西湖,顾娘子之前带着儿?女去看过?。

张莲花抚了把头发,她生得很清秀,只是涂的脂粉很重,两颊处打了两团腮红。

“可叫你说对?了,那时候我还在平江府里,我们说苏州嘛,那里葑门外头有荷花荡,莲花也能叫荷花,我去采莲、栽莲、放荷灯,摘了那莲花插在瓶子里。”

张莲荷说完重重叹口气,她人从平江府回来了,魂却丢在那了,丢到那荷花荡里去了,睡觉也想,吃饭也想,朝思暮想。

她也能做一首爱莲说,她爱莲,莲又生莲子,莲子能做莲子羹、莲子饭,时人说玉井饭,取自什么?太华峰头玉井莲的意思,不如莲饭。

莲还能生莲藕,她爱莲,主要是爱吃生熟灌藕、二色灌香藕、藕鲊。

莲花瓣也能吃,焯过?水加嫩豆腐一起,便叫作雪霞馔,要是捣成泥,掺米粉和糖就成了蓬糕。

张莲荷爱死莲花了,她日日冒出个念头,怎么?自己就不是朵莲花呢,她想当一朵莲花。

莲又等同于荷,所以她说做莲花衣裳,那真是相当直白了,因为之前她跟裁缝作的张娘子说的要求是制芰(jì)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还有句是荷衣兮蕙带。

这两句诗一出来,裁缝娘子全避开了,钱再多也不选,啥意思根本不懂啊。

张莲荷问林秀水,“你懂我的意思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衣裳吗?”

林秀水有备而来,昨日刚看见这两句诗时,她念都念不完整,这芰怎么?念,是什么?东西?说荷的,怎么?又扯到芙蓉了,蕙带呢?她压根不懂阿。

于是便去请教了思珍,思珍书?不是白读的,她一拿过?纸来,就先笑了两声,“怎么?,端午过?了你读起屈原的诗来了。”

“这是《离骚》里的诗句,制芰荷以为衣兮,芰不是旁的,是菱,能生菱角,这句话是用荷叶做成绿色的上?衣。”

思珍又看下一句,“集芙蓉以为裳,芙蓉是荷花、莲花的别称,而我们常说上?衣下裳,衣裳衣裳,这话便是缝缀荷花为下裳。”

“又应了这句荷衣兮蕙带,出自《九歌》里。其实就是叫你做荷衣,蕙带是香草做的佩带,按你们裁缝的话来说,应当叫裙带。”

林秀水听得笔在狂写,一直点?头,极为感谢思珍。这五贯钱可不好?赚,从要求上?便在考别人,但她终于懂了三个大概方向?,一是上?衣要荷叶的绿,二是下裙要荷花的粉,三是腰间要悬挂蕙带。

她的思绪从纸上回笼,如实跟张莲荷说。

倒是换了张莲荷惊诧,她抬起脸,目光在林秀水身上转了圈,她才慢慢开口道:“意思嘛,是这个意思,可我不要褶裙,开的莲花你看过吗,花瓣是一层层相叠的。抹胸不想要一根长布条样式的,我希望你来点?花样,褙子我想要大袖的,不要绿的,要粉的…”

“好,可以,行。”

林秀水一一记下,即使要求很细,毕竟这一套衣裳,张莲荷给的钱是十三贯,裁缝作八贯,林秀水拿五贯,料子得用各种上乘的料子。

她看着纸上?的要求,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想不出来一点?,衣裳不好?做,钱不好?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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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送走?张莲荷,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想了许久,半点?没动,收好?东西,回到抽纱绣里,翻了下绣样,最近没有荷花或者莲花相关?的花样。

从前三个人的抽纱绣,眼下除去林秀水,这会儿?有了十一个人,先前就在的李锦和小?七妹,后面?来的五个学徒,织巧会织巧网拔尖的三个娘子。

如今屋子已经不再空旷,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五个学徒抽纱,做花样子,三位娘子则先慢慢练在纱上?绕线,活计很多,工钱一涨再涨。

一群人说说笑笑,手里活计不停,见了林秀水进来,都满面?带笑地喊她,“管事。”

林秀水先关?上?门,她苦恼极了,转过?身问大家,“你们想到这莲花,能想到其他什么?东西吗?”

“白莲花。”

有人抢先回答,说个莲花的颜色肯定不会错。

“那粉莲花?”

“能不能别说废话。”

小?七妹点?点?下巴说:“想到莲花,那就是步步生莲,管事我跟你说,前街有个王七娘成衣铺,里头有条罗裙可好?看了,那布料垂落下来,走?起来肯定跟莲花一样,就是要价六贯,买不起啊,买不起。”

“莲花,”刚来没几日的王娘子道,她个性很爽朗,此时笑道,“我家里有个五岁的闺女,我街边上?有老丈背着竹篓卖没开的荷苞,她问我荷花跟莲花是不是一种花。”

“我就说是,大家叫法不一样罢了。”

“她说不对?的,荷花是没成婚的花,莲花是已经成婚的花,不然怎么?会有莲子呢。”

屋里一静,继而有人笑出声,林秀水也被这童言稚语逗笑了,大家说了一大通,什么?荷叶、蜻蜓,各种各样,林秀水依旧想不出来。

她得先抽纱,午间吃饭的时候,端着碗凑到别人桌边,问正举着筷子的老裁缝,“李婆,这莲花的话,你是怎么?做成领抹的?”

“什么?怎么?做的,绣蜻蜓戏莲花边,怎么?,你想要一条?”老裁缝夹了块肉,咬一口不紧不慢回道。

“哎,我最近在染布,我知道时下有种印在布上?的缠枝莲花边,”有个穿粉绿裙子的娘子也端着碗坐过?来,“要不晚些上?我那瞧瞧去。”

“好?啊好?啊,”林秀水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王婶,明日有没有莲子汤喝啊?我看阿俏是嘴馋了,再给她炖锅莲藕汤,我喝汤她吃莲藕,”说话那娘子走?到灶房门口,笑着问了一句。

林秀水也从人背后偏过?脑袋说:“行啊,我认识个卖莲藕水菱的阿婆,你们要吃的话,我明日买些来。”

“菱角不行啊,六月的才好?吃,那刚长起来的叫沙角菱,吃起来又脆又嫩,眼下都长老了,就是馄饨菱了,吃着绵软跟板栗似的,等再晚些,我们吃大红菱。”

话就歪了,一个个全说吃的上?了,林秀水听得嘴馋,除了好?吃,别的话没听出来。

她下了工在街边闲逛,每家铺子看过

?去,上?手摸摸人家的布料,瞧瞧做工。最近盛行两种颜色的裙子,一种是桃红夏布裙,没有绣样,纹样是彩绘上?去的,有桃、杏春蟠、竞渡、艾虎,卖得比织样要便宜,街上?随处可见。

一种是郁金香根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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