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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已经赚了百来文了,她心满意?足,决定晚上要买间笋蒸鹅来给她和姨母几个补补。
结果后面?想,她要不还是?再买只鸭子来,补一补她这焦头烂额的脑袋吧。
这一日里?,她补了三条小孩的裤子,两?条裙子,全是?在游玩时踩的,刮破的,还有被?人挤得掉水里?的,挣扎时裤带破了,浑身湿淋淋来要做根新裤带的,一直在那说没脸见人了。
倒是?还真来个没脸见人的,脸被?蜂给蛰了,刚敷了药,他眼?皮红肿,嘴巴肿得老高,用手紧紧捂着,跑过来含糊不清地?说:“小娘子,你快给我做顶帷帽或是?面?巾子,我真没脸见人了。”
“你这咋弄的?”林秀水刚补完上一单,一见他这模样,连忙憋住笑,背过身紧紧咬住唇,假装在找东西,她默默低下头去,实?在憋不住。
那男子捂住脸,“小娘子,你想笑便笑吧,谁叫我时运差成这样,进了人家的养蜂园,身上有衣裳还好说,可这脸上,真是?我娘来了也得打着灯笼细瞧一番,才?能认出我是?她亲生儿子。”
林秀水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尽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没事,我给你做顶帷帽,保管不叫别人瞧到你的脸。”
“那可快做吧,你没瞧见,他们都往我这瞧吗,那眼?神比蜂蛰还吓人。”
林秀水最终给他做了顶帷帽,帽子是?他自己从外头买的竹帽,林秀水给缝上了布,赚了二十文。
这一日她总共赚了两?百七十八文,但她累得瘫在椅子上,她仰头看屋顶,“我觉得这节可以不过。”
“不过人家咋赚钱,你咋赚钱,”王月兰将手浸在热水里?,拿出湿淋淋一双手,按在林秀水手上,疼得她叫了声,“姨母,你收着点劲吧。”
“我新学的,专治你这种手疼的,你忍忍。”
林秀水忍不了,搁这杀猪前给猪按摩呢。
她发誓,叫她姨母按按那简直比酷刑还叫人发颤。
夜里?她练字,都是?紧紧包着手写的,手可以疼,练字不能断,她可想练一手好字了。
之后几日也有不少生意?,林秀水赚了七八百文,加上之前的钱,又能攒着买一匹油布,她接了洗衣行不少的油布手套生意?。
还有调漆的,说手套用着不错,至少手不大红肿了,熬生漆还有些,比以前好上许多。
当然?逗猫棒还在做,林秀水可专门给小荷寻的活计,让她在家里?也能有些事做,在小荷坚持不懈地?买一日糖,攒一日钱中,她终于攒了二十文,可喜可贺。
这几日也没发生什么稀奇的事,唯一的变动是?,林秀水终于花钱正经做了两?个招幌,花了她七十五文钱。
这市面?里?有专门做招幌的匠人,比起她随手缝五颜六色,故意?吸引人的好多了,先?是?木质幌杆,挂在桑树口的要长许多,挂在船头的则是?短的。
有专门挂幌子的幌架,用竹子做的,还有幌挑、幌冠、幌挂、幌座、幌坠,一套下来,做得规规整整。
林秀水也在桑树口有些名字,放弃自己不大着调的招幌,认认真真新做了两?面?幌子,用的青绿色布,上头绣了槐花。
但她不叫槐花摊子,她怕以后做得不好,别人骂槐花,她没取名,反正取了名,大家也叫桑树口底下那缝补摊子。
好似眼?下一提起桑树口,想的不是?里?头的人,是?她的缝补手艺。
自打有了正经招幌,林秀水将幌子挂在船头上,两?岸人家远远瞧见一抹绿来,便知晓是?她来了。拿出自家专门放缝补东西的篮子,从自家门前吊下来,喊一声,等她经过时取走,再吊起自己的篮子,取走里?面?的签筹。
都等着她明日或哪时经过,用签筹和钱换取补好的衣物,这是?河道口人家最期待的事情,每次看破的东西交到林秀水手里?,还回来时补得好好的,又很细致,拿到手里?总要瞧上一番,很是?高兴。
尤其有些人家买了布,花四十文,叫林秀水新做了门帘,她还会搭些不同的色上去,或是?绣些花样,底下坠些流苏穗子,进门要瞧一眼?,出门看一眼?,心里?总是?满意?的。
林秀水也被?河道口人家记挂着,要是?哪日她的船不来,有些人总嘀咕着,还要拿了缝补衣物,到桑树口来瞧瞧,生怕她往后不来了,得了准信,才?放下衣物,拿了签筹叫她明日摇船时送来。
日子在缝补的针线里?,又慢慢缝过去几针,当然?不止河道口的人家记挂她。
这日从成衣铺里?下工回来,她将船停好,提了篮子回来,到桑树口时,听见前面?有人问:“你来寻阿俏?”
“我来找她。”
那少年郎说:“我是?她的表哥。”
表哥?她嘀咕,可真稀奇。
林秀水哪里?还有什么表哥。
定睛一瞧,原来是?她一表三千里
?外的表哥——陈九川。
第35章 陈九川其人
“表哥?”
林秀水绕到?前头去, 偏头冲陈九川喊了声,她就想知道,三?个月不见而已, 谁有?脸偷摸给自己抬辈分。
陈九川面不改色,他说:“阿俏,表哥来看?你了。”
林秀水瞥他, 脸真大。
她朝边上看?热闹娘子笑笑,“是我?上林塘来的?表亲,啊,长得一表人才??”
听闻这夸奖, 她朝陈九川看?了眼,宽身板高个子,面皮微黑, 俊不俊俏她说不来,只觉得眼下人模人样的?,穿蓝布盘领交襟衣襟,束发,浓眉大眼,很神气?。
“你发财了?”林秀水咦了声,看?见他脚边的?粮袋, 自顾自接上, “发财后是要接济下我?们这种穷苦表亲的?。”
“不止, 我?还?能接济你养的?两只鸡, ”陈九川顺着她的?话讲,踢踢旁边的?小袋,“麦麸、稻子、虾壳,总能养成两只肥鸡。”
“你可真有?心阿。”
“留着晚些再讲一遍。”
林秀水请陈九川进门, 他放下粮袋,拍拍肩膀,四处张望,不动声色,又皱眉,只转过身又笑道:“上林塘前头的?雨不好,缺点东西。”
“缺什么?”林秀水倒水出来,随口接话。
“缺大德。”
林秀水哈哈大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仅从三?个字里便明白他的?意思,说那雨尽逮着她欺负,淹了她的?屋子和田,这事他肯定也知晓了,没什么好讲的?
她将茶盏递给陈九川说:“今年下田不忙?不用在家?里帮着忙活吗?且你从明州回来也累得够呛吧,还?得跑一趟镇里,给我?送东西。”“九哥,你可真有?心。”
“少来,有?事直说。”
陈九川嘶了声,要知道从小到?大,林秀水高兴的?时?候喊他陈小川,不高兴时?叫他陈九郎,正经时?直呼大名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