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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投下影子,小荷跟王月兰扯丝绵,那绵影罩住了林秀水,绵絮时而像轻雪飘下来。

没有炉子,她也总觉得热烘烘的,大抵是手上的膏贴很烫,她会时时记得。

第二日早,补完的风筝出现在船布郎手里。

他还没睡醒,刚看一眼,奇怪道:“你不会是上哪买了只新的吧?”

“要不你再瞧瞧呢,”林秀水打了个哈欠,“我有那钱再买只新的。”

船布郎蹲河边洗了把脸,刺骨得冷,他嘶了声,再眨眨眼细细瞧,嚯,这风筝好,乍一看花里胡哨,再一看,那不是原模原样吗?

哪里像破了洞的,他贴到眼睛边瞧,才能看到一点点线头,再反过来看,缝了新布,服服帖帖的,连半点缝补的痕迹也看不出。

他下回再也不信什么补衣老婆婆了,这年纪小的,才是真厉害。

船布郎是看了又看,用手戳了又戳,才满口夸赞:“小娘子你这手艺,别说五十文,百文都亏了。”

“那要不,”林秀水突然来了精神,“你再补我五十文。”

开玩笑,那不可能,船布郎嘿嘿笑,“以后啊,好说好说,要还有这活,我再找你。”

林秀水就知道,她轻哼一声,挥挥手走了。

还下回,下回她就要价一百文了。

补好了风筝,还有件绵袄。

这件衣服倒没有太多的技术,除了绗缝,林秀水确定好布,将丝绵夹在里头,一道道斜线用针缝过去,再交叉缝斜线就好了。

在油衣作里待上几日,满身的桐油味,人总会油滑起来,是的,她已经学会晌午休息的工夫,缝自己的活计。

于六娘还颇为不解,“针你也自己带,其实你要用油衣作的针算不了什么。”

她压低声音,“你怎么这样实诚,你当桐油作里大伙不占便宜的吗?”

“怎么个法子,装罐子里?”林秀水缝着线,颇为不解。

于六娘一脸你这就不懂了的神情,悄悄告诉她,“那当然是每天换双鞋来,把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穿来,那桐油沾鞋底,糊鞋面,干了后,就成了两三贯一双的油鞋。”

桐油作管桐油挺严,要搜身的,不能把桐油带出去,但鞋上沾了桐油是不管的。

为此闹了许多的笑话,男穿女鞋,女穿男靴,一个小,一个

大,硬穿硬挤硬拖,每日进出看大伙穿的鞋,就够有乐子瞧了。

林秀水完全想不到,这一行真是有一行占便宜的法子。

她被逗得笑到针差点扎了自个儿的手,又从自己带来的小包里,取出几块颜色鲜亮的布头,“你说这给你闺女做虎头鞋成吗?”

“那哪不成了,这色太好了,”于六娘忙道,又说:“你鞋底面还没纳吧,明儿拿过来,用这里的针,扎得比双线行那的还要深。”

“一百三一根的针呢,不用白不用。”

林秀水失笑,合着还得占一占针的便宜。

于六娘又道:“明儿你穿鞋子来。” W?a?n?g?址?发?布?y?e??????????e?n????????????.?????M

“那我脚上穿的是什么?”

“穿双硬鞋,宽脚的来,”于六娘朝她勾勾手,在她耳边说,“明儿得去桐油作里帮忙,他们涂油布伞。”

“你不得给自己鞋子上点桐油,抬高下身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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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油布手套大进展

去桐油作的那日早上,林秀水穿了双王月兰的鞋。

两人脚掌差不多宽,这双的鞋底硬。

“你又作什么怪?”

王月兰真是闹不懂,她也懒得管,走到门边才记起来,“上次叫我拿的油布手套,我昨儿带回来三双,都渗水了。”

“我先瞧瞧,”林秀水伸手接过一双,一股潮乎乎,带着点明矾的酸味,翻开手套里头,上面沾了蓝绿色。

她细细看了眼,也不是从接缝处漏的。

到油衣作里时,林秀水把手套给于六娘瞧,虚心向她请教,“这到底是怎么漏的?”

于六娘觉得这东西真怪,她看一眼油布,又上手摸了摸,直接道:“这是粗麻布上的桐油,一般用来做油布伞的,你这种浸到水里的,最起码得用细麻,这桐油上的也不大好,有的厚有的薄。”

林秀水又问:“要是想让这油布浸在水里,怎么都不漏呢?”

“那一是多上几遍桐油,上个五六遍最好,这样久了开线才会漏,”于六娘用布擦着针头,“这第二则是,把整布浸到桐油桶里,泡个三五日,那做出来的东西,保管你日日浸水里都不漏。”

“怎么,想做油布生意了?”

林秀水在试新的剪子,琢磨这两个法子,都不是眼下能用得上的,看来还是得先买桐油。

听见于六娘的话,她如实说:“那倒不是,就想寻个法子,叫这好使点。”

“好用才能换钱不是。”

于六娘试了试这手套,有点新奇,把剪子套手上试了试,裁衣拉布的碍事,浸水里能用,但是不耐用,她忽然眼神一亮。

“我想着了,”于六娘给林秀水支了个招,“你卖给桐油作的啊。”

林秀水嚯了声,“对啊,我咋没想到呢,我卖给桐油作上桐油的啊,六姐儿,还是你脑子活。”

哪怕不要钱就给他们用,再回收他们用过的油布手套,那防水应当很好。

她琢磨着这件事,此时许三娘子过来说:“有谁要上桐油作那涂伞的,就今日啊,他们忙着呢,也按一日三十文的缝衣价钱给。”

三十几个人半数低下头,压根不想过去,那涂桐油可比缝衣辛苦,桐油还老滴在手背上,黏糊糊的难受。

“我去,”林秀水站起来说,于六娘也跟着出来,后头还有几个人。

许三娘子给她们领到了桐油作,自个儿走了,林秀水进去,满地没涂的油布伞,酸溜溜的桐油味,地上铺了油布,但桐油东一堆西一堆,特别滑溜。

踩在这上头,鞋子确实能变成油鞋。

她领了刷子和一桶桐油,今日还穿了耐脏的褐布衣裳,然后在一堆人里,掏出手套给带上,开始旁若无人地给伞刷桐油。

刷得还特别快,压根不怕桐油滴到手上,都啪嗒一声落在手套上了,不用瞻前顾后的,一把油纸伞刷得比旁人都要快。

林秀水的这个举动不讶于拿着火把进桐油作,哗得就炸燃了,好些人手里涂着,眼睛瞟她,从斜眼瞧变成正眼看,再是活也停了,目不转睛地看,同旁边的人嘀嘀咕咕的。

有人就问了,“小娘子,这手上戴的是什么?”“那叫手套,”于六娘在桐油多的地方踩了一圈,回来帮腔道,“套手里防桐油的,你瞧那一个个手指头,又能抓又能握,沾了桐油也不怕,等它干了就行。”

于六娘是不爱用,林秀水也给她带了一副,硬忍着难受套手里,一顿胡吹。

林秀水想,那都是她该吹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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