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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这娃在桑桥渡都出了名,日哭夜哭,因为这事柴家跟两边邻舍闹得很僵,都快上镇衙去了。
她俩说话的工夫,林秀水却在细看柴娘子抱着的婴孩,正哭的一抽一噎,小脚在包被里不住踢腾,哪怕被紧紧裹着,也能看出他在挣扎。
林秀水生了疑心,端来把凳子请柴娘子坐下,她说:“前头风大,他又哭得这么厉害,不如坐下先掩一掩包被。”
柴娘子一听有道理,当即坐下来,一坐下,怀里挣扎得更厉害,又哭又闹,要把整条包被给掀掉,柴郎君在一旁骂道:“犟种,连襁褓也不裹,日日要踹。”
“不是他犟,”林秀水忍不住道,“这襁褓不是这样裹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都看她,王月兰忙把她往身后拉,小声道:“你可别给我胡说。”
柴娘子却冷脸道:“小娘子你又没婚嫁,怎么知道不是这样裹的?我们桑青镇自古都是这样做的,不信你问你姨母。”
自古传下来的东西还有诸般错处呢。
林秀水虽则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曾婚嫁,但她记忆里可是做过许多小儿衣裳的,关于此类知识也知道不少。
桑青镇裹孩子襁褓,不是上紧下松的,而是用绳子绑孩子脚,再用包被紧紧裹住,管这种叫蜡烛包,说是日后大了会高,腿不打弯。
这种裹法在桑青镇生男家中比较常见,主要宋朝募兵要看身长,上等禁军要五尺五寸(一米七五)才能入选,身长越高,军饷越多,有些穷苦人家为了逃男孩成丁后,必须要缴纳的丁盐绸绢,会从襁褓就打算把孩子拉高,以后好去做募兵。
“那柴娘子你叫我抱抱,我保管他不哭,”林秀水也没有争辩,“我也是帮别人带过小孩的。”
王月兰闹不清她到底卖什么名堂,也不大清楚,在外人面前却是帮林秀水说话的,睁眼说瞎话,“她确实帮人带过不少小娃,柴娘子你看哭得这么厉害,不如叫她试试。”
柴娘子跟王月兰交情挺深,王月兰总帮她,也不好拂了人的面子,便让林秀水坐着,将小孩给她抱。 网?阯?F?a?b?u?页??????u???e?n?2????2????.??????
林秀水抱小孩坐到背风处,将手从下伸到包被里,果不其然摸到一条绳子,悄悄解开,又把包被弄成松紧合宜的,外头看着依旧牢牢裹住。
她
这一弄,原本还哭闹不休的孩子,慢慢地伸直腿,大张的嘴巴渐渐闭拢,沾满泪水的睫毛睁开,露出个没牙的笑容。
然后靠着包被,头一点一点的,合上眼睛睡着了。
柴娘子自打他生下来,只见哭不见笑过,一时竟发了怔。
“原是真弄错了,”柴郎君懊恼。
王月兰笑道:“怕是你家这闹腾,不愿意包着呢,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皮实的。”
林秀水一时在这两人眼里成了治小儿的神医,一个劲地夸她的“医术”高明。
夸林秀水的时候她没笑,但说要送她柴火的时候,她差点没笑出声。
后头两人又要照顾她生意,柴娘子说给小儿多做几身新衣,买好些的布请她来裁。
“不用好些的,穿过的旧衣最好,不会扎人,保管穿得舒服。”
她接了柴家的活,叫她改五件衣裳,改短改窄,给她五十文,一船柴火,另外剪下的旧布也给她。
若不是她上工的时辰要到了,王月兰还要细细盘问她。
今早这两个活计,叫林秀水又高兴又欢喜,走路带风地进了成衣铺。
正巧碰上宋娘子进门来,她穿件青色长褙子,头上梳朝天髻,也鼻孔朝天地看人,她瞥了林秀水一眼,“你等着,我忍你许久了。”
林秀水简直莫名其妙,哪里忍了,就她这张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叫她说了。
“我定要跟你们娘子说,叫她换个人来熨布,仗着自己熨布工夫不错,几日里就这么懈怠,才熨了多少匹。”
“我要让她换人!”
“你怎么不说点话?”
要林秀水说什么,天底下竟然有这般的好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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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又去油衣作里
这桩事闹到了顾娘子前。
宋娘子手扶着自个儿的朝天髻,那上头簪了不少钗环,一根手指点林秀水,嚷道:“换人!就她,几匹布熨了多少日子,眼瞅快到三月了…”
林秀水瞧一眼墙上的小历,今日是二月初七,合着在宋娘子的嘴里,后面日子长腿跑了。
她任凭宋娘子叽里呱啦,生怕把这个活计又揽到自己身上。这批红布那么艳,天光一照,她压根看不清皱褶在哪里,要熨得快就得胡乱应付。
顾娘子叫人点了茶,又上了几碟点心,吩咐好后才过来说:“宋娘子,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
她轻拍林秀水,低语道:“你先回去歇着,这事别上心。”
宋娘子是有点权在手,便要大耍威风,使劲为难别人的人,顾娘子专治这种人,糊弄她的诉求,再反手告知她的主家,叫人把宋娘子领回去。
领回去是领回去了,但这次换了宋娘子的姐妹来。
顾娘子到院子里时,林秀水已经同小春娥说了一通,两人都不大会骂人,但说宋娘子是成了精的大鹅,老咬人。
“说什么呢,”顾娘子走过来,她站在林秀水旁边,“那批布不用你熨了,确实为难你,我找三个老裁缝来熨,小春娥,你再把你大姐叫来一起烧炭。”
小春娥啊了声,她家大姐也确实是烧火能手,毕竟两人从小就帮爹娘烧灶烧炉的,但她大姐那嘴巴真烦人。
她又忙问:“那阿俏呢?不叫她熨了?”
顾娘子正看有多少匹布,闻言道:“之前油衣作里许三娘子说阿俏手艺不错。”
“阿俏,你这几日先去油衣作里缝衣吧,那边缺人手。”
林秀水眉毛高高挑起,嘴巴微张,又立时应下,她可喜欢去油衣作了。
只是不免要宽慰小春娥,“过几日我就回来了,还同你一道熨布,给你带吃的。”
小春娥脸都皱成一个苦字,拉着林秀水的衣角说:“我这几日怕是要在火里烧,水里煮,雨里浇了呀,我那大姐她惯会折磨我,我命太苦了啊!”
“我下工后也不能去扑买了,再去的话,我大姐肯定会打断我的腿,阿俏啊——”
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哭丧,而知道的林秀水,真想看看她脑子里是不是只有扑买。
后头林秀水去了油衣作,因不是第一次来,没人领她,她熟门熟路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排束线架,上头垂放着麻线,有两个老妇人坐在架子旁,脚边有两个鸭蛋形的麻丝桶,膝盖倒扣搓线瓦,取出木盆里浸泡的苎麻丝,沾了桑灰细细揉搓成线。
正中的地方摆了十来张宽桌,拼成两排,每张桌都放了衣料,应是一人缝同个衣片,此时这坐满了人,林秀水粗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