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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一觉睡到了黎明。

他是被一句骂声吵醒的:“我日他娘的,哪个不要脸的拉在了我号舍里!”

好像是隔壁十三号旁边的十四号号舍的人,隐约地有声音传来,顾思没管,继续睡。

号巷尽头有厕所呢,考生也不可能做这种事,可能是野猫或者小型野生动物拉的,或者也有可能是来打扫的叫花子贫民不知道有厕所,就地解决的。

朦朦胧胧地睡着,好一会儿才睡实了。

等再起来,天已经大亮,贡院里隐隐有些声音,不像刚入场时那样寂静。

顾思拿出耳朵里的棉花,四周谈话声、走路声、远处打水声、打扫卫生的声音等,全都传了进来。

伸个懒腰,起床打水洗脸。

然后,烧火做饭。

煮了一点粥,把车氏做好的带来的凉菜拿出来,一顿饭就好了。

旁边十一号号舍的是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看到顾思吃完饭,凑过去问:“小子,哪里的?”

“汉中西乡县的。”

“咦,汉中好地方啊,我是凤翔的,你定亲了没?”

顾思:“……”怎么一来就问这?别的没得问了?

他摇了摇头,直接拒绝:“我老师说是给我找呢。”

这话也是真话。

他要定亲的事,给老师信上说过,没定成自然也就告诉了对方。

干脆的,顾思就把自己的条件说了,表明自己宁缺毋滥,托对方给自己留意合适的。

孙知府信还没回,但肯定会注意着。

“真的假的?”胡子兄不相信地问,又自说自话,“你这年纪,哪怕是没考个好名次,只要榜上有名,肯定也是会被考官们追着做亲家的,不会是等这美事吧?”

顾思没说话,这胡子兄是个多话的,摇头:“我给你说啊,这也是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但这贡院都进了六七回了,连个副榜都没x中过。这人生还长着呢,我家条件也挺好的。”

顾思洗着碗,有些无奈:“我才十四,早点成亲的话,离成亲至少还有个三五年呢,更何况我不想早婚。”

胡子兄愣了一下,挠挠下巴,又打量顾思一眼:“我看你个子高,还以为你十七八呢,原来你不是长得脸嫩,而是真的嫩啊。”

顾思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话,擦干了碗放回去。

胡子兄跟着他问:“那你是第一次来乡试吗?”

顾思点头:“是第一次。”

“呀,第一次,这个年龄,那说不得真能捞个房考当岳家。你几岁中的秀才?”

房考一般都是知府知县这些官员,就算没中,要是房考看中了才华,选作了女婿孙婿,一番走动下,没两次也会中了。

顾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回去:“你几岁?”

他继续引导话题:“你这以前遇到的考题,都是什么样的啊?”

两人聊了一阵,又有新的考生进来,顾思故意过去围观,胡子兄跟过去,一会儿就跟对方聊了起来。

顾思很干脆地回了自己号舍,门帘一挂,休息。

这时候,不禁感叹,幸好带了门帘过来。

闲着无事,顾思就算起了家里的账来,思考着乡试过后,在长安转一转,看有没有什么营生适合家里。

很快到了中午,做了饭吃,午睡。

没事干,就睡的时间长。

睡醒了忍不住想,现在后边在印考题,也不知道主考出的题是什么样的。

基本上入了场的考生都这样想,也在这样议论。

进场的考生越来越多,考场到了傍晚喧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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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思做晚饭的时候,整条巷子里的烟火缭绕,人声鼎沸。

要不是已经了解过贡院里的情况,这景象,真是顾思想都想不到的。

顾思吃完饭,十一号的胡子兄又凑了过来:“你左边十六号的怎么还没有来啊?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不来了吧?”

“不知道。”一天下来,顾思实在是觉得这位胡子兄的话太多了。

胡子兄又自说自话:“乡试呢,除非突然有孝在身或者重病,不然爬也爬过来了。”

“或许有什么其他原因吧。”

“能有什么原因啊?”

正说着,一个背了一个包袱,提了一个考篮的考生,轻简的过来了。

院试要穿官衣官帽,但乡试嘛,带的东西多,天气又热,反倒是不讲究。

只有讲究的人会穿蓝衫。

这人一身蓝色绸衣,却不是秀才服的样式,看着就出身不凡,与一众穿短打的考生很不同。

顾思看到来人一怔,竟然是个他认识的。

胡子兄已经凑上去了,刚好挡住了中间的去路:“你怎么拿这么一点东西?吃的呢,不会要吃考场里的东西吧?”

说到这里,就要提一提,其实起先乡试时,考场是免费提供吃食的。

不过,吃的东西又少又难吃,想要吃好点,就要自掏腰包买。

而买的东西,也就比免费的好了一点,能入口而已,还死贵死贵。

考生们要在考场里待两三天,慢慢也就自己带吃食了。

到了现在,乡试免费的吃食已经不做多少,就是个样子而已。

十六号的考生没应,一个穿着号军衣服的人拿着盆和抹布扫帚等东西,从两人旁边过去了。

胡子兄又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免费的又少又不安全,不会找号军买吧?那贵死了,又难吃。”

这个时候,刚才那个拿着盆的号军已经到了十六号号舍,快速打扫起了十六号舍的卫生来。

胡子兄惊讶极了,看着十六号兄,吃惊地问:“不会吧,你还能把仆人带进考场里。”

十六号兄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号军是做什么的?”

胡子兄怔了一下,应:“供人使唤,顺便监考啊。”

“那你还知道是供人使唤的?”十六号兄反问。

“呃……”胡子兄被问得怔了一下,也会看脸色,见对方不耐烦,也不再搭话了。

那边正打扫的号军抬起黝黑的脸,对着胡子兄笑了一下:“我就是住在十号和十一号号房中间空号房里的号军,刚才遇到了这位少爷,管的是成字号前二十名考生。我们除了帮你们买饭做饭,其实也做别的事。”

这其实很正常,不过一般人向号军买饭,或者是拿着自己的食材让号军拿去做,都是自己不会才这样。

打扫个卫生,不管打扫的好坏,都可以自己做,胡子兄也是家境富裕之人,贡院来了好几次,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连卫生都要叫号军打扫的。

他看十六号兄脾气不好,也不再热脸贴上去,转身回自己号舍去。

十六号兄瞪了围观的顾思一眼,训斥道:“看什么看,回你号座去!”

这态度,颇有些跋扈的味道,没怎么把这些考生放在眼里。

顾思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十六号兄说完,回了头正待向自己号舍走去,突然又转回了头,盯着顾思打量一番,指着他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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