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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垂首伏案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晃动的暗影。

风檀将蘸饱的狼毫在朱批纸上洇开墨团,批阅中清声道:“诸君切记,民乃国之根本,官为国之栋梁,天子门生皆出于此,一字之误,便是学子十年血泪!”

三十六位同考官心下一凛,齐齐应是。这场科举对于风大人而言的重要性他们皆看在眼里,自金殿改制后因朝堂上没有任何一个女性同盟导致她步步受挫,她急需一批新鲜血液注入朝堂,将改制之事进行下去。

但朝堂上有多少女性才能够让平权目标进行下去?

这个答案风檀不知道,因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游戏,而是一场从数量到质量,自上而下地从朝堂到大晄民间的全方位变革。

她最终的目标不是追求男女在朝堂上比例平等,而是创造出一个无论性别为何,每个人都能凭借其才能公平竞争,并且女性视角和需求能被自然纳入所有决策考量里的政治环境。

朝堂上女性数量是推动平权的重要因素,但非决定性因素。要实现性别平等,不仅要提高女性参政议政比例,更需要构建公平的制度体系,打破大晄百姓心中封建的观念.......

那一天才是实现改革彻底成功的日子,那一天距离现在的大晄朝政治环境依然很遥远。

想到这,风檀揉了揉眉心,她忙了几日都未曾休息,头有些闷闷作疼。

孟河纳布尔端了杯安神汤过来,对着她道:“休息,去,睡觉,不要,在这,回家。”

风檀看着孟河纳布尔眼中犯上来的执拗劲,道了声好。

梆子敲过三更,夜已经很深了。半弦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泛着灰蒙蒙的毛边。侍郎府门前两盏硕大的灯笼投下殷红的光晕,照着门前被扫得干干净净的青石台阶。

就在那光晕边缘的暗影里,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萧长庚一身半旧的青布直裰,身材清瘦欣长,他并不踱步,也不张望,只是静静地站在阶下等候。

风檀不知萧长庚在这儿站了多久,直到她靠近,萧长庚才转眸看过来,深邃的眉眼在寂夜中显得尤为沉冷。

寒风掠过巷口,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又无声落在风檀与萧长庚交错的目光间。

她定定看了他一瞬,道:“萧长庚,你在我府门前做什么?”

萧长庚道:“初还俗,帝京无落脚之地,还请风大人收留学生几日。”

说这话时,他眼中未有羞涩,也未有卑微,反倒有一种内敛的矜持感。

收留他个几日也没什么,风檀做了个请的姿势,萧长庚从善如流,跟着她进了府邸。

鱼汝囍听到动静迎了上来,见到风檀身后的男人稍微怔愣,问:“这位是?”

风檀简略道:“进京赶考的学子,盘缠尽了,无地栖身,来我这借宿几日。”

鱼汝囍哦了一声,话是对着风檀说得,眸光落在萧长庚身上,“若是人人如此,咱风府这一亩三分地,可不够分的。”

风檀道:“也不是人人都能提得出这个请求。”

“也是,能想得到来风大人府里住的人唯这一个。”鱼汝囍将落在萧长庚身上的眸光收回来,从身后小厮手中接过信笺,交给风檀,道,“喏,阿日斯兰的书信。”

自风檀与阿日斯兰分别后,两人各自投身入自己的事业中,且大晄与索塔哈相隔万里之遥,他们无暇分身见面。

“他要来大晄。”风檀看完书信后道。

鱼汝囍拍着孟河纳布尔的肩膀调侃道:“哎呦呦,咱们风大人远在草原上的爱人,可终于敢来天朝见老丈人了。”

风檀闻言眉眼间也漾开些笑意,往鱼汝囍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嘣,道:“鱼将军看来是武试中当上状元了,前几日的焦虑一扫而空,都来打趣我了!”

武试锤未定音,鱼汝囍不想聊这个让她紧张的话题,冷哼一声,佯装打哈欠,施施然转身,边走边道:“夜深了,不适合跟小气鬼打交道,我还是回去睡觉得好。”

她们二人在前边说着话,谁也没看到萧长庚眸中染上的诡谲恶意,瞳孔呈现出一种近乎纯粹的幽黑。

他站在庭院中,看着她在月光下清隽的侧脸,与好友调笑阿日斯兰时唇畔的温软笑意。

容你回大晄完成改制已是底线。

再多的,不会让你如愿。

***

放榜日,贡院外墙——“龙虎墙”被人潮彻底吞没。放榜的喧嚣未尽,脱颖而出的贡士们便迎来了殿试。

殿试没有淘汰,只定名次。一甲三人为“进士及第”,即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为“进士出身”;三甲为“同进士出身”。

名次之差,犹如云泥。

萧长庚在翻覆九世中次次中状元,此世连中三元早在他意料之中。

当传胪官唱响名次,声彻殿廷时,他的眸光和风檀遥遥对上。

兵部尚书茅秉郡将目光截断,他走到风檀跟前,对她道:“此次科举参加者总共四十万,从童试到殿试,风大人一路亲力亲为,最终能入大晄中央级的女子人数高达二十人,真是可喜可贺。变了历朝历代的法,大晄的新气象走向如何,风大人心中可有定数?”

茅秉郡咬重“亲力亲为”四字,他是景王手底下的人,风檀连续三年间或明或暗遭受景王毒手的次数颇多,想必每一次都少不得他的助力,风檀皮笑肉不笑地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你......”茅秉郡窒了一瞬,还没等他开口便被穿过互相道贺人群的晋安挤到一边。

晋安近些日子没怎么看到过风檀,知道她忙,他便不去打搅她。好不容易等她忙完了,再不拽着她玩就不礼貌了,索性将风檀今日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檀哥儿,咱们去看看一会儿的榜下捉婿好不,晚上再去琼林宴!”

刚打了场小胜仗,且御龙营中前来帝京赶考的学子中多人高中,风檀理应去为她们贺喜,便点头应了下来。

晋安见她应下来,顿时喜笑颜开,转首对着萧长庚扬了扬下巴,道:“状元郎,听闻你向风大人荐了枕席,做了她的门生?”

萧长庚道:“做了门生不假,自荐枕席大人却不收。”

晋安噗嗤一笑,安慰似得拍了拍萧长庚的肩,调笑道:“可别惆怅,自风大人归京后,前来自荐枕席的儿郎们可不止你一个,倒是进了风府客房的人唯有你,你莫气馁,你定有大本事在,要我说——”

晋安说起话来没个把门儿的,风檀打断他的胡诌,“晋安,你父亲唤你。”

晋安汗毛倒竖,“在哪儿?”

风檀道:“往身后瞧。”

晋安听话地转过身去,身后红绿蓝官袍缤纷,新科进士们语笑嫣然,哪有他那暴躁逼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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