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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任重道远。

她问陆挚:“我是不是要做大东家了?”

陆挚笑说:“是啊,大东家。”

云大东家接手铺子第一件事,在正堂接见两位男掌柜,先查账。

掌柜早听说新知州,陆挚的出身不难打听,云芹也一样,他们心想她就算认字,也不定能算账。

再说,从前他们主子都是官家的人,糊弄一个乡野女子,有什么难的。

所以他们随意地应付了。

不承想,知州夫人姿容昳丽,形容淡定,毫不露怯。

他们心内道要不好。

果然,云芹一笔一笔看账,用笔圈出有问题的地方。

她是真疑惑,问其中一个掌柜:“你这是记账?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这话问得直白,掌柜尴尬:“小的怎么敢。”

云芹说:“那你们自己把错漏圈出来吧。”

她在盛京,与陆挚常说起朝政,居移气,养移体,所以此时面上,是一点看不出什么。

那两个掌柜再人精也揣度不透她。

他们心内不爽,还是先按她所要求,低头翻着账本,找错漏处。

其实云芹没生气。

她初来乍到,若人人一心为她才得担心了。

两位掌柜自纠,她闲得拿起桌上一个梨,“啪”的一声,一分为二。

那两位掌柜一个哆嗦,面面相觑,再看云芹分开了梨,才知声音来自那。

两人心内犯嘀咕,干啥呢,给他们下马威?有本事掰成四瓣。

云芹要吃梨,小甘蔗和卫徽从外面玩了回来,小甘蔗道:“娘亲,我也要吃。”

云芹:“好啊。”

她把梨合回去,又“啪”的一声,从中间掰成四瓣。

梨核硬,愣是被毫不费力地掰开了。

分了两瓣给两个孩子,她自己用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擦手。

那两个掌柜顿时汗如雨下。

男人心眼杂,云芹本来还以为得斗几个来回,可奇怪的是,往后他们没再这么敷衍过她。

陆挚也开始接触建州事务。

外放出京,他认为“知人善用”十分重要。

将来他可能被调走,但官员班子行不行,才是能否给当地带来福祉的关键。

挂着“明镜高悬”的州府衙门内,陆挚用冷水洗过脸,散了下热,一边擦手一边到了前面。

建州官员、各县县令们将近二十人,有的本来就站着,有的坐在梨木官帽椅上,纷纷朝陆挚行礼。

陆挚让人搬来几张椅子,笑道:“都坐。”

这几日,他已了解每个官员的履历,考察各自的功绩,心内有了底。

众人谈了会儿建州各县的问题,陆挚察觉到,好几个四五十的官员,都在无意识抚胡须。

他心内明白,待得吃茶时,道:“你们或许好奇我为何不蓄须。”

众人一惊,又笑道:“不敢不敢,大人有自己缘由。”

陆挚:“确实是有缘故。”

因这些人里,有未娶妻的,也有丧妻的,陆挚已养出不随意炫耀的性子,便没说明白。

他只说:“虽我不蓄须,但你们随意,将来你们就知道了,我并非严苛。”

众人放松地笑了。

下一刻,陆挚收起温和,淡淡说:“只是不严苛,却不代表不严厉,我听说你们中有人,和茶商走得很近。”

众人又不敢笑了。

这般,建州的生活步入正轨。

陆挚甫一上任,遇到一样棘手的事:刮飓风。

这是一个林姓提辖率先提及,因提辖家中有八十岁老母亲,老人家会看天象,也了解飓风。

最近天气过分闷热,云团稀少,极可能是飓风。

建州并非每年都刮飓风,但也不少见。

林提辖要和陆挚讲飓风的可怖之处,陆挚道:“我有听闻。”

他和云芹翻过建州地方志,建州的灾害除了世祖年间的干旱,便是刮飓风。

今年这场飓风,预计撞上夏收。

如今有个问题:要不要抢收?

飓风若真来了,刮坏庄稼,知州不用担责,但能抢收是好,只是,谁能肯定飓风一定会来。

假若飓风不来,但抢收导致粮食产量不丰,税收定减少,朝廷会问责。

真有必要为这可能的飓风抢收么?

几个官员怕担责,正犹豫要不要提,陆挚却已走好决定:“各县发令,抢收稻谷。”

官员:“大人,这……”

陆挚冷声:“若有问题,我这知州第一个担责,诸位,我这般说,你们可安心了?”

几人讪笑,心内却也有了底,这是个做实事的大人。

抢收的政令发下去,飓风即将来临的消息也传开了。

小甘蔗好奇,问云芹:“是能把人刮到天上那种风吗?”

云芹:“好像是。”

地方志记载,建州在建泰三年遇到一场飓风,刮跑十几人,建筑倒塌砸坏几十人,毁掉很多田粮,导致建州一年饥荒。

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小甘蔗没饿过肚子,但她爹爹娘亲做的肯定是对的。

有得吃,总比等着朝廷赈灾好。

田道上,她戴着一顶斗笠,在烈日下找着,忽的欢喜道:“娘亲,这个也是蛇舌草吧?”

云芹低头一看,笑了:“对。”

建州多蛇舌草,蛇舌草性寒,煮成水能防止中暑。

云芹带着小甘蔗,和沈奶妈、卫徽采了许多,回家煮成一大桶蛇舌草水,仆役推着独轮车,到了州府外的田地。

陆挚脱了官服靴子,戴着笠帽,捋着袖子,双脚踩在泥地里,拿着镰刀割稻谷。

知州大人以身作则,其余官员更不敢懈怠。

天气太过炎热,蛇舌草水送来一趟趟,都被很快吃光。

到后来,云芹也捋起袖子,一起收稻谷,由沈奶妈负责煮水。

百姓们原先不知换了新知州,可知州和夫人也下地了,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扛着镰刀,抢收稻谷。

陆挚擦汗,抬起眼眸。

不远处,云芹捧着一大把金灿的稻谷,镰刀下,攒出一粒粒米,她的笑容灿烂喜悦。

他眼前几乎发热。

三日后,天下了半日雨,最后一点稻谷收完,陆挚令人排查城中各处隐患,做好防范。

知晓飓风的可怖,百姓早早躲在家中。

傍晚,伴随雨声,是窗户里的尖锐“呜呜”声。

“嘭”的一声,支摘窗被猛地拔开,几乎快被拽到天上。

云芹冲过去拉住窗户,小甘蔗躲在她身后,云芹重新把支摘窗卡好,道:“是好大的风啊!”

小甘蔗:“真的好大,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云芹:“快了吧。”

陆挚领着官员,在衙署以及时应对灾情,就没回家。

小甘蔗:“我有点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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