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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此句一出,陆挚要如何写,都越不过去。
不是他文采不如人,是没人会承认他的更好,毕竟那会成否认太。祖功绩。
嫌脑袋不够掉吗。
陆挚轻轻抬眉,失了比诗的心情。
也难怪,分明不是梅花时节,却非要咏梅。
林伍又再次起哄,大家纷纷道好:“好诗好诗!”
何善宝和邓巧君在外面,邓巧君听得半懂不懂,但看陆挚沉默,她心中得意,说:“这回可是丢大脸了。”
何善宝:“就是!我看他完全不会做了。”
陆挚听到熟悉的声音,余光往屋外扫了一下,瞧是何善宝和邓巧君,他并无所动。
只是,他收回目光的下一瞬,重新定睛瞧过去。
云芹来晚了,看热闹也没有好位置,她只好踮脚,探着脑袋,左瞧右瞧。
发觉陆挚看到自己,她高兴地挥挥手。
林伍又带头说:“王秀才这首诗,真是宝刀未老啊!”
王秀才也十分满意:“过奖过奖。”
众人又是鼓掌,云芹也跟着鼓掌,她看老秀才的眼中微亮,似乎是……
崇拜。
陆挚:“……”
云芹一旁,姚益笑了:“弟妹做什么给王秀才鼓掌?”
云芹真情实感:“作诗就是很厉害。”
姚益:“你都不担心拾玦?”
云芹:“这是他们读书人的事,要我怎么担心。你呢?”
陆挚可是延雅书院的学究,比不过王秀才,延雅书院肯定要叫人嚼舌根的。
姚益哧哧笑:“我也不担心拾玦,我担心的,是对面没脸,太记恨我们。”
云芹明白了,他不是为了维护陆挚脸面,是维护对面的脸面。
她疑惑:“为什么?”
姚益惊讶地看了云芹一眼:“你不知道吗?”
屋内,陆挚也铺开纸张,他面色沉静,眉宇凝着淡淡的冷意,这让他周身多了一种凌厉之气。
他挽袖,沾墨写字。
王秀才捋着自己的胡子,他想到五十两银子,心情就好,又觉得自己教陆挚做事一回,十分得意。
不过,他以为陆挚要考虑更久一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诗。
他也好奇,于是,陆挚的第一、二句出来的那一刻,他就读出来:“花好遇知音,凉秋雅士吟。”
不错,平起的五言律诗,没有大错,但也毫无惊艳之处。
“乌笔描百枝,青蕊动千心。”
王秀才继续读出来,再看那画,果然是描百枝,这陆挚的观察能力,倒是一绝。
第三句出来的时候,王秀才面色便微微一青。
他没说话,林伍倒是急了:“还有呢?怎么不念了?是不是写得不好?”
王秀才这才说:“娓娓拂琴乐,丝丝绕梁声。”
是了,画上还有一把琴。
王秀才疑心陆挚要另选破题视角,冷静了一下,道:“陆兄弟,说好的咏梅,你这……”
话没说完,陆挚最后一句也出来了:“岂知文君意,宁与戴逵琴。”
陆挚将笔掷下,看向王秀才,语气温和,但目光锐利:“王先生,你就说,这是不是咏这幅梅花画作罢。”
这 最后一句,王秀才不念,林伍和何善宝几人急死了,忙抢了纸来瞧,却也不明不白,还有人问:“戴逵?是谁?”
卓文君不必多说,应了画上的“绿绮琴”。
乡野之人不清楚戴逵,王秀才却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从前的隐士,因琴奏得好,被权贵召见,不从,宁可砸了琴。
第一层暗喻,王秀才为了钱,在没有梅花的季节,强行当雅士,作了一首咏梅之诗。
第二层暗喻,梅花若知被人拿来附庸风雅,估计宁可不开。
假风雅,还不如学戴逵,宁为玉碎。
其中讽刺意味,令王秀才坐立难安,整个脸都红得都肿了。
转瞬,他额前浮起一层薄汗——
这首诗要是传出去,他彻底成为一个附庸风雅的小人,甚至借了太。祖事迹,那县学的差事,也别想保住了!
……
屋外,姚益:“你不知道吗?”
他实在忍不住笑道:“我是去年那科的倒数,假解元、‘同解元’。”
“陆拾玦就是真解元。”
云芹:“哇。”
姚益守着这个“秘密”太久了,今日终于说出来了,可把他爽死了,下一刻,只听云芹问:
“解元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注: 吕本中《老松》:“奉君以绿绮琴,报我以双南金。”
第25章 陪。
……
自陆挚诗成, 屋中陷入诡谲的静谧,总在瞎嚷嚷的林伍几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他们看不懂诗的好坏, 但看得懂王秀才、陆挚的脸色。
前者竟抬袖擦汗, 形容心虚, 似乎在斟酌什么, 吞吞吐吐, 犹犹豫豫。
而陆挚一手负于身后,和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比起来,他如此年轻,却有如得道者, 气定神闲。
围观的人中,也有觉出不对的:“王秀才输了吧?”
“对啊, 他写的是什么来的,嘶, 不记得了。”
“我觉得陆秀才那首更好念一点。”
林伍连忙把诗放下,思及此行目的,高声:“谁说陆秀才的诗好?我就觉得王秀才的好!”
他这一嚷, 还没等大家分辩,王秀才竟拽住他, 阻止他再说话。
他自己连声咳嗽:“咳咳咳!”
陆挚见状,微微弯起唇角:“王先生,还要比吗?”
王秀才半点不见方才得意, 连连欠身:“不敢不敢,陆老爷博洽多闻,适才是我心高气傲了。”
林伍哪知他态度会急转直下, 震惊又生气:“老头这什么话,你儿子欠了我……”
王秀才情急之下,甩手掌了下他的嘴。
林伍磕到牙,疼得倒吸一口气,他一圈狐朋狗友围成圈:“你做什么打人!”
“要打架?来啊,谁怕谁!”
“……”
何善宝撸袖子,要给林伍讨说法,被邓巧君狠狠掐住。
王秀才和这群乡汉说不清,他栽进他给陆挚挖的坑了,根本不敢赌,陆挚这首诗会不会传出去。
他巴不得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要给陆挚奉茶,他都乐意。
好在陆挚看起来,不像要追究到底,但是这群乡汉再纠缠下去,毁掉的是他自己!
眼看场上剑拔弩张,陆挚皱眉,冷声:“此地为学堂,你们出去闹。”
底下小学童们瞧着热闹,闻声纷纷缩起脑袋。
老师生气起来可太可怕了!
其余人也都一愣,陆挚神态肃然,他身上惯常的温雅文气,一扫而空,陌生而令人不寒而栗。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