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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关豹更有城府心机。

他眯着眼打量着身前之人,心思几转。

此前他与慕寒时,不过是远远地见过,并未近前说过话,也没有打过交道。对于这位慕家不怎么露面的九爷,他知之不多,也不怎么在意。

而今正面交锋,他暗自感叹世族就是世族,哪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子弟,通身的气派竟然如此能唬人,比那勇毅侯也不差什么。

“你说你是来做证的?做的是什么证?”

“其一,沈家的四公子算是我的弟子,我听闻自己弟子所做的暗器杀了人,免不了要弄个清楚明白。其二,当日沈将军请我为家事作证,沈姑娘当众使用袖箭时,我亦在场。”

分明是飘雪般轻冷的声音,让人听来却像是雪崩。

“这么说来,慕大人认得沈四公子做的袖箭?”关豹心下一喜,赶紧将证物呈上,“那慕大人你看,这袖箭可是出自沈四公子之手?”

慕寒时拿起其中的一枚,左右翻转了一会儿,淡淡地道:“看起来确实像。”

沈青绿:“……”

这个慕老九不会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她木然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一片漆色的眸子又黑又冷。

“既然慕大人能作证,那么……”

关豹稍显兴奋与急切的话,被慕寒时的一句话轻飘飘地堵了回去,“我只是说像,并未确认。这种暗器并不难做,亦不难仿。我那弟子能做出来,旁人也能做出来。”

“慕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单凭这个并不能断定人就是沈姑娘杀的,还得找到箭筒。”关豹按捺着心中不悦,朝身后的衙役们示意。

“慢着。”慕寒时又道:“你们可有搜查文书?”

“慕大人,这是我刑司办案,你如此阻拦,怕是不太好吧?”关豹的目光阴戾起来,摆明嫌他多事。

然而一对上他平静幽深的眼睛,莫名感到一阵凉意从心底窜起来。

他睥睨着,神情寒而淡,哪怕一个字不说,也能让人不自觉的矮了气势。

关豹的后背不知何时冒出汗来,暗骂不已的同时,竟是越来越心虚,“慕大人,人命关天,事关命案,我刑司责无旁贷。至于搜查文书,我事后定会补上。”

“你说的没错,人命关天。”

慕寒时飘雪般的声音落下,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那修长的手指勾着,像是在示意什么。

沈青绿:“……”

她竟然懂了!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她和慕老九居然有默契。

但是这默契,她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她几乎没怎么纠结,因为人命关天,关的还是她自己的命,遂哭起来,“我没有杀人,你们冤枉我!还要搜我家,这般欺辱于我,我这就死给你们看!”

一边说着,她用手掩着面,朝那合欢树冲去。

纤细的身型才一动,旋即被人拉住。

熟悉的烫热感隔着衣料,从男人的掌心传来,她泪汪汪地看着拉着自己的人,黑玉般的瞳仁像是幽幽地浸润在泉水中的玉石。

怯弱无助,却又艳绝人寰。

这艳色分毫不差地落在慕寒时幽沉的目光中,似火与水的相遇。

关豹也窥得一半,怀疑他们一唱一和的同时,阴戾的眼睛油生的邪气,很快被压下去,声音软了些,听起来像梅雨天没晒干的衣服,分外的让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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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你跟我回刑司。你放心,倘若人真不是你杀的,我一定会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沈青绿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看上去楚楚可怜,“方才慕大人都说那袖箭只是像而已,并不确定就是我的。你又没有见过,单凭别人的一面之词,便带着人来搜我家,分明就是想栽赃陷害,怎会想着还我清白?”

她不知慕寒时想做什么,如今她要做的就是一个字:拖。

胳膊上烫人的体温撤去,她依旧半低着头。视线之中的雪色很白,在日头之下越发的晃人眼,似是明媚的春光之中,忽然而至的一场雪,像极此时她的冤枉。

“沈姑娘所言在理,关提刑若想进屋搜查,还是得先确认那袖箭就是沈姑娘的才行。”

慕寒时的话,让关豹眼里的戾气更盛了些。

关豹磨了磨牙,道:“好,当日在场的还有其他人,我这就去将她们请来认一认。”

*

大玄空寺。

俞嬷嬷将大夫送出来,看了一眼门外的秋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去煎药。

等药煎好了,打眼见秋露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着,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一手端着药,一手掀开帘子进屋。

屋子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没有什么外间里间,仅用一扇老旧的榆木屏风隔着,绕过屏风便能见到里面的情形。

沈琳琅坐在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蓝底粗布的被子之下,是一张苍白的脸,有着显而易见的病气,以及明显尖了些的下巴,正是玉流朱。

俞嬷嬷端药上前,被沈琳琅接过。

不必多嘴吩咐,俞嬷嬷已将玉流朱扶起,方便自家夫人喂药。

这般默契的动作,是主仆二人多年来自然形成的习惯。

一碗药下去没多久,玉流朱慢慢睁开眼睛,未语先流泪,“娘,真的是您吗?我还以为我要死了,你也不会来看我……”

“你娘呢?”沈琳琅忍着心头的难受,问她。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不怎么管我,成日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悲苦可怜的目光,巴巴地看着沈琳琅。

“您还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只是我起不了身,连茶水都不能给您奉上。娘……我心里好苦,我夜里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她哽咽着,“我昏昏沉沉的,好像梦到从前,从前我生病时,娘都守着我,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娘……”

十六年哪,整整十六年!

那些个母女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一股脑涌上沈琳琅的心头。她清楚记得这个孩子每一次生病的事,因为她都守着,不假下人的手亲自喂药换衣。

“过去的事少想些。”

“娘……”玉流朱怯怯地拉住她的手,“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到过去,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我不是想和阿离争,我就是想和娘在一起……”

“你有你自己的娘。”

“她不是……她根本就不管我,我病了她都不管,还往外面跑。”

秋露不知何时进来,在一旁抹着眼泪,“夫人,姑娘从昨晚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不是奴婢不请大夫,奴婢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实在是没有法子……”

“谁让你说这些的,你出去……”玉流朱怒斥着,似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猛烈地咳嗽起来,“娘,我不打紧的,寺里有斋饭,我不饿……”

竟是连饭都没得吃了!

沈琳琅难受着,很快又硬起心来,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自己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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