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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谁要是摔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冷哼一声,说了一句“今日不同你计较”的话。

天幕一片黑,无星也无月。

那高悬的明灯倒是有所弥补,似月也似星。

夜风凉凉,把酒言谈,最是恣意自在之事。饶是平日里不太对付的人,在此情境之下也会难得的相安无事。

或许是夜色温柔,玉敬良今晚看他顺眼很多,“我知道你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你没受过父母的教导,也不是你的错。我倒是父母健在,可我从小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我娘看重大哥,最疼棠儿,棠儿一哭,我娘就心肝肉的宝贝不已,日夜都恨不得守着。但是我呢?我也是个孩子,我也想她抱着我,对我说那些哄人的话。”

一个营里的同僚,彼此的出身来历大多知道一些,何况他是慕家的亲戚,借由慕霖的口也能知道他的情况。

他猛灌一口酒,似是呢喃,“你怨你娘吗?”

玉敬良也喝了一大口,用袖子将从嘴角流出来的酒擦去,“以前我以为自己是怨的,近几日不知为何,许是阿离被找回,我娘也变了些,我发现我其实不是怨她,我就是想她在意我。”

往常大大咧咧的人,此时竟有些羞赧,幸好酒气掩盖了他的不自然。

程英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就这么坐着,直至天幕变色。

天光已白时,玉敬良带着一身酒气归家,他当然不敢走正门偏门,甚至连后门都不敢走,直接翻墙而入。很是轻车熟路,直到自己的住处,一路都无人看见。

谁料一进自己的屋子,便看到沈青绿老神在在地坐着,应是在等他。

“我今早起来,娘就将府里的对牌给了我,许我管家。我赶紧给你涨了零用,亲自给你送过来。”

“好妹妹。”玉敬良一张嘴就控制不住打了一个酒嗝,酒气瞬间重了几分。“我昨日和同僚喝了些,男人嘛,少不得有些应酬。”

神武卫的职责是守护整个东临城,有白值和夜值之分,沈青绿来时没见到他,以为他是当夜值,想着等他一等。

见到人之后闻到酒味,又猜他应该是与什么人喝了酒,也没有多想,如今他一解释,反倒觉得有些反常。

当他走近些后,那酒气似乎还掺杂着别的气味。

沈青绿鼻子灵,一闻就闻到是寺庙里的那种香烛气,“二哥与同僚在哪喝的酒?”

“……一个寻常的酒肆而已。”玉敬良拿过银袋,掂了掂,“还是阿离疼我,谢了。”

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光,又接着续满。

“上回去那寺里看星星不成,二哥若是想谢我,记得再带我去。”

玉敬良闻言,险上被第二杯喝到一半的茶给呛到,咳了好几下。

沈青绿心下好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二哥,你慢点喝,这事不急,我知道你是不得闲,若是有空,定然会带我去的,总不会把这个妹妹给忘了,带别的姑娘去吧。”

“……阿离,我……”玉敬良不知是咳红了脸,还是臊红了脸,“都是大男人,哪有什么姑娘?”

“二哥和同僚去看星星了?”

“……”

玉敬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了话。

沈青绿两眼弯弯,似两眼漆黑的月牙泉,“是不是和程大人一起?”

“你……你怎么知道的?”玉敬良一惊,“你看到了?”

“我猜的。”

她去哪看啊。

当然是猜的。

“我瞧着你和慕世子还有程大人关系匪浅,若他们俩人真有事,倒应该都会找你喝酒。只不过我想着以慕世子的性情,大抵是会与你比试一番大战几百回合。而程大人应是那种心思细腻之人,同你看星星也不奇怪。”

玉敬良这下是真的惊了。

人怎么能聪明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聪慧过人的妹妹,以前竟然痴傻十几年。

“阿离,你好生厉害,好生聪明,你如果一直这样,那……”他想说,如果这个亲妹妹打小就聪明,应该也不用受那些苦。

沈青绿低下眼皮,“老天爷的安排,我也不知道。”

若不是上天的授意,娘怎么会梦到后世的她?若不是因果的轮回,她怎么会穿越到这里?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这就是如果。

玉敬良一连呸了几声,还作势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二哥喝了酒说胡话,二哥不好,阿离,你别难过,眼下这般已是极好。”

沈青绿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二哥说的没错,这般已是极好。”

*

流芳小筑不停地有人进出搬东西,一箱箱的衣服,还有用物字画摆件,甚至是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也被连根挖起。

抬着箱子的下人一个不稳,将那装满衣服的箱子打翻,一水红色的衣裙散落在地,大红桃红粉红银红,瞬间沾上土,又被人手忙脚乱地塞回箱子。

这一幕清清楚楚落在不远处的人眼中,分外的刺目。

“姑娘,奴婢方才问过了,他们说是这些东西全要当掉或是卖掉,一样都不留。”登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她不是为玉流朱难过,而是忐忑自己以后的命运。

“姑娘,夫人当真如此狠心吗?她以前那么疼你……”

“我了解娘,她不是狠心之人,这一切定然都是阿离的主意。”玉流朱面色沉着,目光更是阴沉。

一声不小的动静传来,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应声而倒。

好几个家丁齐心协力,将树绑好后往出抬。

“姑娘,那……那树他们也不留,那可是你出生那年,夫人亲自为你种下的……”登枝惊呼着,问那些人,“这就是一棵树,为什么也要挖了?你们要把它扔去哪里?”

其中一个家丁犹豫着,回道:“这树会送去灶下。”

“好好的海棠树,这些年来都有人专门打理侍弄,过些时日就会满树的花,竟然要当柴火给烧了……”

“这大姑娘都换了,留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一阵凉风袭来,玉流朱感觉自己有些衣不御寒,那些人抬走的不是她用过的死物,而是她的尊严与骄傲。

不知过了多久,东西应该已搬完,下人们陆续散去,她失魂落魄着,一步步走近那已面目全非的院子。

院子里的海棠树被挖走,留下一个极深的土坑。正屋的门大开着,里面空空荡荡,被搬得干干净净上面的匾额不知是被人故意放的,还是自己掉落的,就那么孤仃仃地搁在地上。

上面的流芳小筑四个字应是被人踏过,沾满泥与土,好似从云端跌落污泥,哪里还有半点曾经的高高在上。

“同年同月同日生,一树梨花压海棠。”

极冷极淡的声音响起,她愕然转身。

沈青绿不知何时过来,站在那土坑边,“这里会种上一棵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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