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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喜极而泣的模样,心中复杂难受只有自己知道。忽然她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背上,轻轻地拍着。一转头对上沈青绿安抚的目光,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沈青绿不等玉之衡再说什么,道:“父亲辛苦一夜,等会应该还要去上衙,赶紧去洗漱更衣,莫要误了时辰才是。”
“好,好,好。”玉之衡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对沈青绿的理解懂事十分受用。
他是六品修撰,在集贤殿当差。集贤殿位于宫中,是天子亲管之地,一应占卯下值都比宫外的衙门来得更为严格些。
时辰确实已经不早,他几乎没怎么停,洗漱换衣之后出府。
母女俩在门口送别他,直到那着青色官服的身影消失不见。
放霁的天空中,虚浮着片片白云,看似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实则飘向何方皆由风,分明是高高在上,却与浮萍无异,好比这个时代的很多女子。
天永在,地亘古,这天地似是没什么不同,人间却是换了模样。
“娘,我醒来之后,对于以前种种,如旁观之人,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沈青绿的声音有些飘渺,仿佛从很远的天边传来。
她人就在身边,沈琳琅无端地觉得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下意识紧紧握住她的手,有担心,也有心疼。
“阿离,你都看到了什么,记得什么?”
她眼神坚定,语气沉重,“我听到她们说的话,当年是她求祖母帮她,将我和棠儿姐姐交换的。”
仅是一句,已然如惊雷。
沈琳琅身体一晃,险些站不住。
“我要去……去杀了她!”
“娘!”沈青绿拉住她,“祖母已扛下所有,我们口说无凭,她不会承认。如果你想处置她,肯定要撕破脸,与她们势不两立,那你与父亲只能和离。”
她的脸色更白,且怔愣着。
好半天,才喃喃,“和离?我……”
玉之衡是她一见钟情的男子,他们夫妻多年向来相敬恩爱,昨日之前连脸都没有红过,更别说是争吵。
她的震惊与不能接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沈青绿一眼见之,道:“不能和离,那只能暂时先忍着,私下查找证据,向父亲证明她们的错,让她们哑口无言。”
沈青绿的话让她紧着的心一松,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我不能冲动,为今之计是要找到证据。”
她没有看到的是,沈青绿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
*
府里参与救火的下人都被敲打过,无人敢议论主家的事,便是有人不明所以地问起昨晚瑞安居失火一事,知情者无一不是三缄其口,但对于真假大姑娘一事,却是完全不避讳。
曾经对玉流朱这位大姑娘艳羡无比的人,如今再看到她,全是一脸的讳莫如深。远远地避着不靠近,窃窃私语不泛指指点点。
好比她的上辈子。
她挺直着背,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与骄傲,当看到玉之衡时,眼眶一红,“爹……”
玉之衡看到她时,表情有些复杂。
“你怎么在这里?”
夜里她就被迫收拾东西搬去静心院,安置的还是之前沈青绿住的那间房,简陋的布置与天差地别的待遇让她逃离。
她万万没想到,原以为重生一回大不同,再不必受上辈子的那种委屈,哪知如今的处境比之还不堪。
“我不敢去找娘,我怕她生我的气,我怕她不想见到我。爹,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娘……一时没想通,她向来疼你,等她缓过劲来就好了。”
“爹,我从小没有离开过你和娘,我不想和你们分开。你能不能帮我和娘求求情,就说我什么都不和阿离妹妹争,只求她不要不理我。”
玉之衡儿女心没那么重,但因为三个孩子中,沈琳琅最疼的就是小女儿,所以他对玉流朱多少偏爱一些。
这孩子向来受宠,从未受过什么苦,像现在这般哭着说话,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虽觉得为难,难免还是有些心疼。
“我会和你娘说的,你……”
“父亲!”沈青绿的呼唤打断他的话,不多会儿人到了跟前,递上一个食盒,道:“你走得急,没顾上用早饭,娘心疼你,让我给你送些点心,等会路上也能垫一垫。”
“你娘有心了。”
他很是受用,随从立马将点心接过。
一真一假两个女儿,他还不太习惯一起面对,尤其是她们全都在看他。
“你们都回吧。”
说完,他继续往前行。
将走两步,沈青绿追上来,道:“父亲,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迟早包不住,或许已经传扬出去。但子不言母之过,旁人如何说道祖母,你都不必理会。日子长了,京里再有新鲜的事出来,也就没什么人议论了。”
“难得你这么懂事,为父很高兴。”
说到底,他不仅不愿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个傻子,还希望他们个个聪慧过人。
没由来的,他下意识看了玉流朱一眼。一个只顾自己,让他为难,一个却体恤他,还劝慰他,两相比较之下,他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念头:还是亲生的好。
随着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沈青绿眼底的冷意渐渐浮现,微微勾起的唇角满是讽刺之色。
“你……你今日瞧着怎么不太一样?”玉流朱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带着几分惊疑。
她慢慢转身,缓缓抬起眼皮,定定地看过去。
曾经的她装淡然装看透生死,处处表现出以德报怨,对生活的感恩,还有对物质没有任何的需求的样子,想要又不明说,却阴戳戳地希望地别人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自己面前。
那样的她,有生之年都在欺骗对自己最好的人,以自己的虚情假意换来别人的真心相待,何其的虚伪,活得像个假人。
而眼前这张脸,与自己以前有几分像,连虚弱之色都有些像,以常理来说,她应该会觉得亲切,甚至会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可惜的是,她不仅不觉得亲切,反而有种自己摘下的面具戴在别人脸上的感觉,说不出来的诡异。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大难不死,竟然还了魂。”
还魂二字,让玉流朱心头一震,“你……你好了?”
“我不仅好了,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她慢步走近,仿佛是毒蛇游步,透着几分悠闲,黑雾重新弥漫在眼中,顿时重现古怪的漆黑,似笑非笑,宛如艳鬼,“你说过罪臣之女,只能做妾,不知你可还记得?”
刹那之时,玉流朱只觉毛骨悚然,幼年初见时恍如遇鬼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她没忍住尖叫出声。
这叫声惊到了将要走近的人,以最快速度护住她,恶狠狠地瞪着沈青绿。
“你在做什么?”
沈青绿睨着那张与玉之衡相似而年轻的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起棠儿姐姐以前对我说的话,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