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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水,连母亲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心思沉重的模样,连日赶路抵达益州后,母亲又开始忙碌起来,她有时三五天也见不到一次。

三年后母亲将她叫到书房里,说自己要回一趟洛京,让她留在益州等她回来,并给她写了几个人名,说都是极可靠的人,可以护她周全,又嘱咐她莫要贪玩,日常功课不可懈怠。

她问母亲回洛京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带她,母亲只说是回去悼念皇祖母,骑马快去快回,带她不便,还说等她再大些,能长途骑马了,再带她一起回去。

她回想着母亲临行前说的那些话,似乎是没料到此行回京凶险,又似乎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不久后京中传来丧报,益州公主府封锁抄捡,她在一片混乱中提笔写奏疏请旨出家,此后数年里一直深信罪魁祸首非舅皇莫属,从没有想过这些事背后另有其人。

这时她又想起季无殃登基后颁布的那份声罪吿谕,这位深藏不露的舅妈真是玩得好一手瞒天过海,时隔三十年数次愚弄宗室和三法司,又假惺惺地命人当着燕国使团提什么送归懿德太后族亲,简直是把她当傻子耍。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立刻提锏杀至江南,但前不久她才在多国会谈上明确表示过近两年不起战,不能因冲动叫宸国失了威信,过去十二年她都蛰伏过来了,区区两年又算得了什么。

她盯着坤舆图上江南的位置,起身取过旁边一叠印帖纸,撕下一张明黄色的写下几个字,贴在了建康城上。

伏兆这天在佛母殿旁边的静室里一直呆到了傍晚,这其间也有宫人来寻她,回禀九霄阁送来的几件重要政事,见殿中几位比丘尼拦阻,只得在殿外踱步等候。

伏兆出来后也没再更衣,穿着那身佛衣常服同那几个宫人回到武德殿东书房里,路上她已听完了回禀,回到书房写了几份手书敕令,让宫人赶宫门下钥前送去九霄阁官署。

等那宫人离去后,她坐在大案后想了想,又写下一份吿谕,命人在明日朝会上宣读。

“前九霄阁右阁令群怀私自矫诏,假传军令,吾心甚痛,失望至极,念其功勋不忍重责,着革除爵位尊荣,发往益州铁女寺为先主守陵自省,无诏不得出。”

群怀被扣押在幽阙台将近一年后,此事终于尘埃落定,朝中一众官员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回了肚里。

与群怀假传王命有关的一干人,早在今年春天就陆续处罚完了,而群怀本人却一直杳无音讯,朝中众人只知道她被秘密关押,是死是活全无消息。

许多被群怀提拔上来的人都在担心受到牵连清算,但见群怀的女儿群星在九霄阁重组后出任阁相,都有些摸不清伏兆的想法,也没人敢去打探或求情。

这日朝会上宣读完吿谕,伏兆又命人念了群怀亲笔写的一份《罪己书》,并让宫人拿给众臣传阅,群怀在书中直言己过,令朝中人引以为戒,切忌结党营私藐视王权,且在末尾写了感念宸王宽宏等语。

随后伏兆再下敕令,取消先前群怀牵线的家族联亲,所有涉事联亲男一概没入陇南供配院,并称这桩假传军令案到此为止。

见此事没有更进一步扩大清算,甚至连群星在九霄阁的相位都没受影响,群怀在朝中的旧日部下和门生皆如释重负,郑重领了旨意,称“殿下英明”。

伏兆坐在王座上扫视众臣,群怀这些年确实给她提拔了不少出色的将才和文官,这些人往后将会更加忠心地为她所用。

这日朝会结束后,群星留了下来,到武德殿内见过伏兆,得到了明日接母亲出宫离城去蜀中的允准。

长安城里秋意渐浓,群星第二天清早进宫,来到幽阙台门外时,抬头见上空高阔晴朗,一片湛蓝。

不多时,幽阙台的大门缓缓打开,随着沉重的声响,群星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她看见门内的宫道尽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母亲的容貌看上去似乎沧桑了一点,但步伐还和从前一样稳健。

群星跟母亲的关系,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复杂,她崇敬她,也畏惧她,爱重她,也厌烦她,既怕不能成为她所期望的样子,又不愿按照她的期望度过此生,她的成长过程中,充满了与母亲的相互依靠和对抗。

群星不希望母亲死在幽阙台里,这会让她悲痛到难以面对伏兆,当然她也不希望母亲东山再起,继续压在自己头上,如今这个结果对群星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

群怀见女儿来接她,站在门口笑了一下,她明白伏兆的用意,昨日伏兆离开幽阙台后,她也想了许久,不得不承认过去的自己有太多疏忽之处,好在她接下来将会有充足的闲暇时间,慢慢厘清思绪。

母子二人阔别一年,却都没在甬道上叙话,群星只是走上前接过群怀身后宫人拿的衣物包袱,对母亲说道:“车在宫门外,殿下说了,不必往宫内告别。”

群怀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与女儿一起从西侧宫门离开了太极宫,登上一辆宽敞厢车,群星也跟着一起上了车,跟她说车里给她备了秋日里添换的衣物,还有往蜀中路上的金银盘缠及常备药物,请她途中照顾好自己。

从宫门外到城门口,群怀静静听她叮嘱了一路,就像她年少初次独自出远门时,群怀也这样叮嘱过她。

直到车子在城外短亭边停下来,群星说自己只能送她到这里,群怀才说了一句:“阁中政事繁杂,也总有章可循,莫要累坏了身子,记得时时加餐。”

群星眨眨眼,赶在鼻子发酸前别过了头:“知道了,不用担心。”说完转身下车,接过送行宫人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在短亭外看着那辆车再度启程,渐行渐远。

群怀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长安城墙,虽然无法亲自上战场为先主报仇有些遗憾,但她相信伏兆无需她亦能成事。

见群星还骑马立在短亭外,她又想起伏兆离开幽阙台前说的那番话,想到如今的九霄阁里清一色都是群星这一代年轻人了。

世道或许又该再变一变了,群怀这样想着,松开手放下了车帘。

群星和伏兆派来送行的宫人见那厢车走远了,才掉转马头往城中而回。

阵阵西北风,卷着马蹄扬起的细碎尘沙和枯黄落叶,在城外官道上肆意飞舞着。

秋意也随着这阵风席卷中原北方,给秦岭和太行以及燕山山脉里都染出了一片片霞金暖色。

“吁……”

一阵马蹄声在燕山山脚下止息。

一双长腿轻巧跃下马来,走进了旁边的驿站。

“哟,妊婋!有日子不见啊!”驿站中忙活的人里,有人一眼认出了牵马走进来的妊婋,笑着打起招呼来。

妊婋在门口桩子前一边拴马一边说道:“可不是正经有日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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