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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疏给伏兆过目,她二人才从西窗下回到大案边,隽羽也在这里同伏兆一起看了几份地方各郡送来的民生春耕近况。
伏兆将些重要奏疏先批示完,递给隽羽请她带回九霄阁,给两位阁令和其余阁丞再查阅一遍看是否有补充或异议,通常若她的批复有不清晰或值得商榷的地方,第二日还会被九霄阁送回来,这也是为了保证太极宫发出的所有政令都是明确且经过辅政众人推敲熟思过的。
等隽羽带着几份批复完的奏疏离开武德殿,伏兆又坐在大案后头看了看新入选的地方官名录和履历介绍,以及今年下半年预计举行的选官试筹备进展。
目前她们各地走马上任的新官,基本上都是从蜀中出来的,因过去广元公主遥领蜀中时格外注重民间的教化启蒙,即便在她薨逝之后,蜀中仍有许多人家坚持送女子读书识字,已然形成了一种风气,而在铁女寺军出蜀之后,伏兆才发现蜀中民间女子识字率远高于陇右和关内等地,于是在后面重设区划时,她又从蜀中招揽了许多有学识的人,前往各地担任郡守。
然而随着西边新占三州重新做了区划,官员开始显得有些不足,她只得依照九霄阁呈来的提议,请铁女寺军部分将领暂代郡守一职,顺便带兵驻防以免出现地方势力反扑,同时长安这边也在加紧筹备各地学堂和官员遴选事宜,确保日后各地都能有文武官员共治。
等查看完这些重要事,她又写了几份手令让掌记官送去九霄阁,随后见天色不早了,才起身离开东书房,往西偏殿走去。
先前从洛京慈训宫中搬出来的箱柜,如今都收在武德殿这处西偏殿内,里面除了老太后旧日衣物外,还有书房内保存的一些文册和书画,伏兆将这些东西来回看了很多遍,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旧日线索。
这时她想起燕国来使国书中的那个名字,大步走到收着书画的箱笼前,在里面翻找了片刻,拿出一卷画轴,打开外面的锦缎画盒,展开里面是一副春日赏花图,画的是慈训宫后花园的景象,右上角写了画作年月,旁边是画名:慈训宫牡丹初开游园图。
画中老太后站在牡丹花丛前,手里牵着时年三岁的伏兆,正将园中新开的牡丹指给她瞧,在她们对面有一位与老太后年龄相仿的宫官,也牵着个小孩儿,正在那里与她们同赏牡丹,几人四周还有些侍立的宫人,看画中人的神情,是都在一旁同老太后和那宫官说笑打趣。
伏兆看了一会儿那画,又翻过来看那画的背面,见后面果然写着几行小字:画中记太后及广元公主之子伏兆,尚宫妊辞及孙子虎儿,下面还有一行人名,都是画中那些宫人的名字。
她站在那里想了想,又将画轴卷起放回画盒内,拎着走出西配殿,又往后殿去翻找她母亲的遗物。
原本广元公主所剩不多的遗物都收在铁女寺中,半年前才尽数运到了长安城内,伏兆也不时拿出来看看,此刻她隐约想起这位尚宫妊辞似乎在她母亲的遗物中也出现过。
接下来的两天里,伏兆都在殿中翻看旧物,或请两位阁令来武德殿确认些往事,直到三日后上午,有传令官来到武德殿禀道:“燕国来使已进长安。”
第122章 是日势交
妊婋几人骑在马上,跟着前面引路的铁女寺军将领走进了壮阔的长安城门。
“长安不愧为多朝古都,城墙城门皆与洛京规格无异,亦且更添了许多厚重之感啊。”妊婋策马悠悠称赞了一句。
她们这几日从函谷关出来,一路走得不疾不徐,途经两州馆驿下榻,也随着送她们进长安的几位铁女寺军将士在城中逛了逛。
长安东边的这两州人口都颇为兴旺,城池街道上人来车往,市廛繁华,商贾云集,还有杂耍卖艺的摊子,表演吞剑顶碗变戏法,引得民众上前围观连声叫好。
卖艺摊子上有个小学徒,大抵是头回跟着出摊,表演吹火时慌了神,只吹出个小火苗来还把自己呛得直咳嗽,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走在妊婋身后的羲和瞳瞧见了,不禁被勾起了旧日回忆,她走上前拿过那小学徒手里的引火棍,含了一颗自己随身带的松香丸轻轻一吹,那引火棍上登时燃起一道五尺来长的巨焰,围观众人连忙惊呼后退,见那火焰顷刻消散,又才拍手称绝。
那小学徒也跟着拍起手来,一脸崇拜地看向羲和瞳,羲和瞳见状笑着从身上搭兜里摸出一小布袋松香丸送给了她,又同那杂耍领班说老式松香包容易呛着,叫她们试试这种新的,那领班闻言忙拱手称谢,搂着小学徒目送她们继续往前去了。
她们这一路走来,见城中路上行走吆喝的都是女子,只偶尔在些酒楼或茶馆门前,能瞧见有华贵妇人下车之后,又有戴面纱的年轻男人也随之下了车,小步跟在那妇人身后低头走着。
带她们闲逛的铁女寺军将领介绍说如今在她们这里,男人只能跟着家主才可以出门,街上巡检若瞧见单独出行的男人,会立即带走查验身份。
这景象若放在二三年前,怕是会被人说荒渺不经,然而在这位新宸王的强权铁腕之下,世道规矩也可以飞快变迁甚至于瞬息翻转。
进到长安后,街道市井更加热闹,她们往馆驿去的路上还里瞧见了西域骆队,车上装着不少干果香料、地毯和乐器等新鲜玩意儿。
妊婋和苟婕一边四处瞧看一边说着若这次谈判顺利,东西两边关系能就此安定下来,等回去了也要在陕州设立一个互市府,与西域和蜀中等地互通有无。
她们如今除了东北渤海边的平州外,在鲁东沿海的莱州和登州亦有多处盐场,总体出盐量十分可观,想来在西边内陆地区必然会受欢迎。
妊婋等人这次出使长安,其实只有一个主要任务,那就是尽可能打消伏兆夺取洛京的念头,为两国开创一个友好局面,若谈判进展顺利的话,或许还能联手向北,一同除去来自突厥的威胁。
不多时,她们来到位于长安太极宫西南边的四方馆,因国初立,这座用于接待外国来使的馆驿空空荡荡,东西南北四馆俱是空着的,内中一片寂静。
四方馆的驿丞早侯在正堂屋外,见她们到了,忙同几名驿卒走上前迎接,一路送妊婋等人来长安的铁女寺军将士也在这边正堂外告辞去了,妊婋四人朝她们拱手道别后,跟着驿丞和驿卒们往四方馆的东馆走来。
跨进东馆外面的甬道月亮门,迎面便是一座四方小院,正中间有个小花园,这时节才冒出些碧绿细芽,花园四周有八间独立房舍,每间可容纳两到四人居住。
妊婋她们这次除了四位国书上写明的使者外,还有四名随行的幽燕军力妇,正好八个人,倒是恰可以每人一间住起来格外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