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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自封为宸王的消息,跟何去非以及她从洛京带回来的三大车贵重物件同时抵达了建康。
何去非这次和当初跟随季无殃离开迁都队伍时一样,是从长江沿岸回到建康的,她这一路走得非常慢,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实在是因为随行的这几大车物件都太过矜贵易碎,她每走上一段路便要停下来查看车中箱子里面防止颠簸碰撞的垫布是否还在原位。
她离开燕国地界后先到了南边襄州,在襄州府衙征用了几名随行衙役,又往南来到荆州,她也想过顺长江坐船回去能快些,但是正赶上夏季汛期,长江浪高水急,她走到荆州那几天还一直在下大雨,官道上一片泥泞,为保险起见,她暂且在荆州住了几天。
荆州府的官员颇有眼力见,在城门口见到这几大辆车和随行护送的襄州衙役,便知何去非身份不一般,荆州刺史听说她从洛京脱身而来,更是亲自出府衙将她迎到城中官驿下榻,又派人将她写好的书信报往建康。
何去非这封书信是写给她母亲的,信中一字未提“被俘”的事,只说自己与幽燕军将领意外交手后不打不相识,很快在幽燕军营得到了礼遇,并随她们回到洛京,她称幽燕军一众统帅都为她的身手与才华深深折服,甚至热情邀请她留在燕国做大将,但她一心念着报效太后,坚持还朝。
她还在信中怒斥淮南王用兵无德,招安男匪惹来幽燕军不满,后来还是靠她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劝止了幽燕军在夺取淮水北岸后横渡淮水继续攻打淮南,又说服幽燕军统帅同意她为太后带回殿内贵重旧物,她称幽燕军统帅十分惜才不舍,亲自将她送到襄州边界才依依挥别。
这封自吹自擂的家书,何去非洋洋洒洒写了十八页纸,内中细述了自己跟幽燕军交手的经过,以及在洛京的见闻,还有后续脱身所用计谋,假中含真,真中带假,写到陶醉处竟难停笔,以至于官驿送来的信封都差点没能装下她这份天花乱坠的历险自述。
她也没有检查信中的错字,一气呵成写完折起来压了好几下努力塞进信封,让驿丞派人速速送往建康,她知道母亲收到这封信后会立刻进宫去见季无殃给她求情。
几日后,她从山南道荆州再度启程,缓缓向东走了数日,直到进入江南道鄂州,才在官驿收到了她母亲的回信,信中说季太后得知此事后称赞她临危不惧忠勇可嘉,让她途中莫要心急劳累,信中还附了一个薄片金叶令牌,许她征用沿途州府衙役和银钱使用。
何去非收到回信,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肚里,在接下来的各个州府连吃带拿地走了半个多月,才回到了建康城。
进城这天是午后,何去非一早在官驿启程前就换好了事先准备的齐整行头,进城后直奔建康宫外请旨求见季无殃,等了约有两刻钟,有宫人走出来传话请她进宫,何去非正了正衣领,带着那三辆大车跟随宫人从西边侧门进了建康宫。
何去非跟着前来接她的宫人走进了空旷的甬道,往徽音殿转来的路上,她注意到有许多宫人来来往往,似乎是在传递文书,于是悄悄问引路的宫官出了什么事,那宫官是季无殃身边亲信,也熟悉何去非,遂跟她说就在她进城前一个时辰,有西边发来急报,说伏兆已在长安自封为王。
何去非听完转了转眼珠,这消息来得倒巧,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个难得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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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隽”,多音字,文中姓氏读音为juàn
何去非,个人简历美化大师(中二版)
第116章 秋来风势
徽音殿外的宫人步履匆匆。
何去非跟着引路的宫官来到宫门前停了下来,她们身后还有一支长长的队伍,是在西侧宫门外卸了车抬运箱子的宫人们。
那宫官请何去非在外稍后,随即走到门前将此事回禀了,不多时宫门内有两个宫人出来传话:“太后召何将军入前东殿觐见,箱笼叫都抬到前西殿去,待晚些再看。”
引路的宫官点点头,转身抬手请何去非走进宫门,又吩咐后面人将箱子抬进前西殿敞厅里。
何去非跟着那宫官来到前东殿外,迎面又见一队宫人捧着几份上谕匆匆往外走去。
建康朝堂如今是每五日一次朝会,平日里政事堂汇总上来的奏疏会由中书舍人递送至宫门外,宫官接过来呈到徽音殿的前东殿书房里,季无殃一一批示后,留到晚间庆平帝下了学过目。
小皇帝偶尔会在季无殃的指点下于奏疏后面增添一二句勉励之言,并亲自盖上印,等到第二日一早开宫门时,再由宫官送至位于建康宫南侧的政事堂,交与几位辅政大臣分发责办。
这是季无殃过去几个月里执掌朝政的方式,而最近庆平帝因初秋换季受凉,伤寒未愈,连学都不上了,季无殃便令他好生在宫中将息养病,不必来徽音殿过目奏疏,每日晚间她批完奏疏盖了印后,还会与武真公主同乘御辇去看望小皇帝,直到他睡下方回。
通常宫人传递政事堂奏疏至多是每日一趟,今天徽音殿外这样来来往往,应该是有要事在处理,何去非想着,这估计跟伏兆称王一事有关。
这时她已跟随宫官来到了前东殿书房门口,里面听宫人回禀完召她进去,何去非微微低了头,一脚迈进门槛,踩在屋中柔软厚实的大地毯上。
“回来了,这一路累坏了吧?”这是季无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可亲,“你母亲很担心你。”
何去非进屋后先俯身给季无殃请了安,才抬头瞧见季无殃坐在书案后面的梨花大椅上,再一转眼她竟瞧见大椅右侧站着她的母亲婺国夫人。
除她二人外,书案另一边还有几个人,都是当初随季无殃从迁都队伍里逃来建康的三位已升为太妃的宁宗宫妃和两位宗室郡王妃,似乎是正在这里议事。
何去非又向母亲问了好,婺国夫人神色有些激动,但这里到底不是自家厅堂,见女儿囫囵回来,她只是眼含泪花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些嗔怪:“这次随军恁般淘气,给朝廷添了不知多少麻烦,还该再向太后谢罪。”
何去非一听忙又要行礼,季无殃却摆摆手:“自家孩子才刚跋涉归来,如何这样劈面苛责。”说完只叫婺国夫人带何去非在旁边太师椅坐下,又叫几位太妃和郡王妃也坐,并吩咐宫人上茶点。
婺国夫人这才从季无殃的桌案后面走出来,伸手拉起何去非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何去非也含笑朝母亲挤了下眼睛,等到婺国夫人和那几位太妃及郡王妃都落座后,她才在下首椅上坐了。
婺国夫人这日同那几位太妃和郡王妃到徽音殿有一会儿了,她们座椅旁边的茶桌上也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