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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中幼子,从小惯爱舞刀弄枪,这次北伐,季太后特地请淮南王将自家晚辈带出来历练,不成想班师途中他竟把太后的人给弄丢了。
淮南王想到自己这次北伐虽然带回了先帝梓宫,但前期偷营失利,又没能收复山南道,如今最北边的邓州还被燕国占着,而最西边靠近陇右的三州现在也被铁女寺军收入囊中,实在算不得大胜。他这一路总担心自己回到建康会遭小皇帝斥责,也怕自己在政事堂的声望受损,因此他琢磨着把大行皇帝国葬办得体面些,好以此奉承季太后的英明决策,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一档子事,若没能把这位小祖宗完好带回建康,淮南王这可是先得罪完庆平帝又得罪季太后。
淮南王赶忙下马细问经过,原来何去非昨日晚间就离了大营,听几个将士说,自从官军从邓州外围撤走,何去非就曾多次抱怨这北伐打得太过窝囊,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来,却都没能跟幽燕军正面交手,实在遗憾。
昨日夜里,何去非偷偷翻出营地,临走前放下话来,说要趁两边撤军时攻其不备,单枪匹马杀进敌军中抓个战俘回来,好叫幽燕军尝尝官军的厉害。
“胡闹,简直胡闹!”淮南王听完气得直跺脚,又不敢把话说重了,怕被人传到季太后耳朵里给自己惹麻烦。
他只得即刻让亲兵带上人,速往何去非昨夜离队后的方向追去,然后又叫收营的众人都先停下手来,说要在此地再驻扎三日。
大家只得又卸下辎重,营地外一片碎如蝼蚁的人影再次忙碌起来。
孟夏的阳光,分外灿烂地洒在中原旷野之上。
妊婋和杜婼还有苟婕三人骑在马上,正同众人往北边班师回城。
南边官军已经撤走好几天了,她们在原地观察了数日,见那边敲锣打鼓地摆起仪仗队往东去了,又听说厉媗已经从河东道最南端的治所蒲州回到洛京了,妊婋想着回去听听她们往河东道去的经过,遂同众人这日一早收了营地大帐和辎重,一路说说笑笑往北行来。
这次来邓州的一万人里有三成是妊婋的坤乾军,此刻策马在前面开路,每人身后都背着一柄坤乾钺,远远看去威势满满。
其实这次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动兵器,这两个月来也就只打了偷营那一个晚上,她们当时早有准备,安排了半数人在营外设埋伏剿灭官军,另有羲和瞳带人在大营门口祭台处,以火墙逼退了淮南王的队伍。
此次以一当十成功退敌,她们只用了一个老皇帝和一众宗亲朝臣的破烂尸骸,免去许多正面厮杀,大家凯旋的心情亦颇为轻松惬意,虽然这二三年来她们四处征战,但大家其实并不热衷杀戮,像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打法,比之先时上阵交锋另有一种畅快之感。
众人在旷野上策马走着,妊婋见前方不远处回来两个人,正是方才往前面河边查看营地位置的羲和瞳跟穆婛,只见穆婛骑在马上笑着朝妊婋等人挥起手来:“前面还有两里地就到河边,咱们今天早点扎营吧,趁着太阳落山前还能下河里洗个澡再吃饭。”
妊婋瞧瞧日头,差不多刚过申时,时间确实还早,不过她们回程倒是也不赶时间,她转头跟杜婼和苟婕等人商量了一下,大家也都想下河里松松筋骨,于是都说那就早些到前面扎营。
不多时,她们来到前方河畔,沿河从西向东找了几处河汊地带,大家松松散散地分了队伍,各自扎营准备埋锅造饭。
妊婋和苟婕同众人到河边饮马取水回来时,杜婼跟穆婛已同其她人在东边河汊口把几个大帐搭起来了,做饭的家伙事也都已经支上了,她们在这边抽完值守和做饭的人后,分批轮流来到河边解衣下河洗澡。
这时节虽然未至盛夏,但河水经过大半日暴晒仍然十分和暖,妊婋和苟婕还有穆婛在这边同十来个人一起下了河,此时长河上从西向东各处都有人纷纷甩着长巾往河里跳,溅起一片片水花。
不多时,杜婼跟羲和瞳忙完营地上的事,也跑到妊婋她们这边来凑热闹,大家在河里嬉戏了好一阵子,又给彼此搓了搓背,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还要回营地换下一拨人也过来洗洗,她们陆续从河里出来,肩上搭着长巾,脚下趿拉着木屐,一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擦拭身上的水珠。
她们今天扎营之前,照例也巡视了河畔边的几处区域,只是因为邓州现在都是她们的地盘,这里又离邓州城池不远,所以她们也并没有细细排查这里河边所有的芦苇荡。
就在妊婋等人从河里出来往岸上走时,河边芦苇荡后头正有一道目光在紧紧地盯着她们。
何去非前日夜半从官军大营翻出来,赶了两日路,绕过幽燕军的巡查哨,追上了这边的大部队,见她们在这里停驻扎营,遂找时机悄悄躲到了芦苇荡之间,此时正琢磨着如何能捉到个落单的幽燕军将领做战俘,好回建康立个大功,在朝中一鸣惊人,将来做个堂堂正正的将军。
何去非在芦苇荡后握了握拳头,想起了自己幼年时跟兄长的对话。
“哪有女人做将军的,你一辈子也做不了将军。”
“花木兰就是女将军!”
“那她也是扮成男人才上的战场,而且朝廷发现她是女人就把她赶回家了。”
那一年她只有五岁,因说自己长大后要做将军,被兄长狠狠嘲笑了一顿,她辩不过这话,气得直哭,跑去跟娘说她不要做女孩了,她要做个能当将军的男孩。
娘疼她,请师傅教她习武,也不拦阻她穿男装,只说假充男儿一般教养,她自小混在族中兄弟之间,也一向自认不输男人。
这次她难得挣到了来军中历练的机会,本想着扬眉吐气一把,谁知来了整整两个月一仗未打,当日淮南王带人偷营也没叫她,似乎生怕她出什么差池,甚至在幽燕军来人谈判时也不让她在旁边,以至于她连幽燕军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猜到淮南王是顾忌太后的面子,才不得不带上她,根本不准备让她跟幽燕军的人交手,可她不需要这样的保护,她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十七岁了,她能掀翻比她个子还高的男人,也能耍起三十斤的重兵器,她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W?a?n?g?阯?发?B?u?y?e?ì????ü???ě?n???〇???????.?c????
河岸上那群人走近了,何去非看着她们嘻嘻哈哈地朝这边走来,身上什么都没穿,她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臊得慌,她没怎么仔细观察过自己的身体,只是偶尔看到族中兄弟们打赤膊在花园湖里玩时暗暗怨恨过自己不是个男孩,没办法像他们那样肆意下水玩闹,然而今天在这里,她看到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一幕。
她看了看那些女人,倒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凶煞,只是比她寻常所见的女人高壮些,身上刀疤多些而已,若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