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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这时才看清是妊婋,一边捡蕈子一边笑问她去做什么了,怎么好些天没见,二人正说着话,不远处又有几个少年往这边跑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小阿蛋,去年秋天被妊婋剃的秃瓢,早已长出了新发,只是仍然铰得很短,一簇簇迎风立着,她跑到近前停下来,先问二人伤着了没有,见都没事才对那小孩儿正色说道:“才喊你要记得看路,这就出了事故,下回可要当心些,不然摔断了牙连肉都咬不断,吃饭都不香了。”
那小孩儿赶忙抿了一下嘴巴,确认牙齿们都健在,才咧开嘴笑道:“好险,差点耽误吃肉。”
小阿蛋笑着摇了摇头,将挎在手臂上的竹筐放到一边,蹲下来帮着一起捡蕈子,等捡完又给妊婋身上拍了拍土扶她起来,问她如今幽州城里变成什么样了。
这时后面几个少年也都赶了上来,都是从前跟着妊婋在幽州城丐帮里混的妹儿们,这次花豹子下山没有带她们,都让她们在寨中留守,显然前日花豹子回寨,她们也从跟随的力妇那里听说了城中发生的事,今日又见妊婋回来,忙一个个赶着上来问东问西。
妊婋笑着跟她们说了一遍城里的情况,又问她们是从哪来,她见她们每人手里都拎着筐,装了许多山蕈和野菜嫩芽,想是前日那场春雨让旁边林子里长出了许多山珍,果然小阿蛋说她们才结束了上午的认字课,出来听人说林子里一夜之间长出好些山蕈,于是相约一起到花豹子院中接了她的女儿,大家到林子里采了回来,现在正要往厨院送去。
厨院的方向正好也是往花豹子那边去的半路上,于是大家一起说笑同行,及至厨院门口,少年们进去送菜,妊婋则牵着那个浑身泥点子的小土豹往北院走来。
二人刚一进院,迎面就碰上了才从屋里走出来的花豹子,见到门口这蓬头垢面的一大一小,她不禁愣住了:“你俩这是……让野猪撵了?”
“当然不是!”那小孩儿颇为得意地向母亲炫耀道,“我跟阿蛋姐姐她们采蕈子去了,我采了好大一篓,回来的路上撞见了大姐姐,我就把她给你带回来了。”
妊婋乐了:“对,确实是回来路上‘撞’见的。”
花豹子听妊婋说完路上的事,哈哈大笑两声,随即拉过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搂住妊婋,叫她们都进屋喝杯水,然后一边走一边先问女儿都采了些什么样的山蕈,又问妊婋太平观众人是否都好。
等妊婋和那小孩儿在屋中各自喝了一杯温水,才有位教养娘子从里屋走出来,见花豹子的女儿浑身泥土回来,早是习以为常,那娘子只在这边跟她们说了两句话,便牵走了那小孩儿,带到后院洗澡换衣裳去了。
妊婋扯了扯衣领,摸到皮肤上还沾着一点蕈子泥:“我感觉我也得去洗洗。”
花豹子拉着她先在旁边坐了下来,转身喊了一位管家娘子帮忙烧些热水,然后又向她细细问起太平观的情况。
妊婋将千山远的信简要地跟她说了一遍,又说今早已有道长们下山进城做教习去了。
花豹子听完低头思索了一番,眼下情况确实有些两难,一边是山上和城外春耕都需要人手,另一边又是随时可能面临北伐军或是南边官府发现围剿,若把时间都放在操练上,会耽误春耕,若太过耗人力在春耕上,又恐怕在朝廷军的讨伐中因操练不足而有失利。
她本有心让妊婋再叫些人回寨来,却又担心城中新兵守城艰难。
妊婋看出了她的为难,山寨里目前这些人,包括前日花豹子带回来的,许多都还在矿上和工坊里忙碌,虽然田土上也分了人手,但因耕地比去年多出来一大块,现在大家基本上都是从早到晚忙个不休。
于是她对花豹子提起了城里流民中那些不愿加入起义军的人,她们多是会耕田的农妇,因在城里遭了一回兵乱,有些担了惊吓,住在城里也是终日惶恐,又不敢结伴还乡,她想着等明日回城再去游说一番,将其中大部分人接上山来耕田,也可减轻寨中的压力。
本来当初她们下山进城就是想招些流民上山,花豹子听完当即拍板道:“好,多多劝她们来,寨中吃住一应都齐全。”
说完正事,二人对坐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时花豹子的女儿已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跟那教养娘子来到院里一起修她的小竹篓,先前她撞到妊婋身上时,有一边的背绳断掉了。
妊婋和花豹子就坐在窗下榻上,转头隔着薄纱看见院里的身影,花豹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过阵子入了夏,她就满六岁了,也是到了开蒙的年纪,我有心要为她改个名字,可是想了好久没有合适的,你这段时间读了不少书,也帮我想想,改个活泼昂扬又接地气的名字。”
花豹子的女儿原有个大名,是旧日山寨老夫人取的,花豹子不喜欢,也从来没拿这名字叫过女儿,自从老夫人去世,寨里也没人再提起那个名字,平日里大家都跟着花豹子以乳名呼唤她,但是过段时间要开蒙认字,不好再一直用乳名了。
妊婋正在脑中搜寻合适的字眼,转头看向窗外时,见那小孩儿蹲在地上认真地修她的竹篓,午后的春晖将她周身照得金光灿烂,整个人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妊婋忽然间灵光一闪,说道:“就叫做——花怒放,怎么样?”
花豹子眼睛亮了,又转头看向窗外,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好,我崽崽往后就叫花怒放。”
说话间,一位管家娘子走进屋来说热水烧好了,花豹子忙起身送妊婋往后院去洗澡,等她换了身新衣服出来后,二人又同往铁器工坊来给城里新兵取兵器。
陆娀自从回寨以来,基本上就泡在工坊里,这次下山她亲自试用了几种兵器,有些长刀手柄上缠的粗麻绳沾满血后仍然极容易打滑,还有些刃砍到骨头上时也总会卷边,这都很影响后续杀伤力,所以这两天她只是闷头研究改进设计,打了些样刀正在那里对着几根大腿骨劈砍。
“咱们的兵器铸造家越来越狂野了啊。”
陆娀听到这话,回头一看,见是妊婋抱胸倚在门边,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几根刀痕累累的大腿骨,过去铁器工坊里试验刀刃都是用木头和铁板,这几根腿骨还是陆娀在幽州城大营烧尸前挑拣剔净洗好了背回来的。
“没办法,这样才能贴近真实的使用场景。”陆娀放下刀擦擦汗,“但是损耗程度有点超出了我的预期,城里还有没烧的尸体吗?”
妊婋摇摇头:“我出来时都烧干净了,撒地里做肥了已经。”随后她马上又说,“但是过两天还能有,你要多少,我给你整点。”
陆娀摸着下巴想了想:“二十根应该够了。”
“没问题。”
这时花豹子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