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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这两天来了,照顾幸村吃完药,天海进来了,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妈妈轻轻掩上门。
“阿一…你…”天海不知该怎么开口。
或许是太想找到一个倾诉的出口,幸村朝天海侧躺着,还未开口,又流了眼泪。
“蓝,我现在是不是拥有很多的财富?”
“……是。”
“亿万富翁,喝着香槟,享用鱼子酱,乘坐安排好的豪华轿车,三千美元一夜的精致套房,数十万美元一趟的。上万粉丝拥护,越来越隆重的行礼、称呼,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对我不敬。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好人,充满了尊重、和谐。”
可是,从过去的历史贯穿至今的,是不胜枚举的“罪恶”。有人饱受饥饿死去,被病毒折磨致死,被人性玩弄失去生命,在精神的逼迫下自我了断……
仿佛出现一只腐败的手,用力撕开了这充满了光明与美好的“楚门”幕布。
一颗子弹将这“虚假的幻想”击碎,把恐怖的真实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
人性总是“看热闹”的,对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感知并不敏锐。
幸村亲眼目睹的人类惨象,在日本新闻上只是一段“发生动乱,致389人死伤”的短讯。
他在发热中质疑起网球,甚至质疑着自己的国家。
网球是什么?一项运动。人吃饱了,开始想要更多,想看“古罗马竞技场”。于是两个人在舞台上,进行着表演。鲜花漫天,掌声齐鸣,站在最顶点的被光鲜亮丽的人群拥趸。
体育运动既不能治病救人,又无法维持社会秩序,给予公平。它有什么意义?
一个网球运动员,在利益集团组织的规则圈里,除了赢得那些由人和钱组成的比赛,又有什么意义?
有了花不完的钱,然后呢?
香槟、鱼子酱、豪车、套房、私人飞机、美女、小弟,再加上像是要继承皇位的孩子。
幸村反复诉说着心里的结,仿佛也在寻找解开的那根“线头”。
“你在钻牛角尖,阿一。”天海语气复杂,他认同世界的“灰色”,可是…
“你不是神,我也不是。这种社会的事,人性的事,只凭你一个人就能反抗吗?”
“你把自己想得太高了,阿一。没人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呢?”幸村却笑了,“我就这样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地生活下去?去赢比赛,然后拿钱?”
“这不可能。”幸村翻了个身,背对天海。
作者有话说:
在犹豫要不要写得这么“沉重”,嗯……
这是最后一关。其实我指的一直是精神上的“关卡”。“伤病”关在初二就过了
幸村是在突然喷涌扩散的阴暗情绪中慢慢找回一点理智,但以他的阅历、经历,走出来并不容易。
所以还得叫外援。
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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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狼狈地离开了房间。
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怎么可能劝得了幸村呢?
“我还是不行啊。”天海趴在吧台上,喃喃自语,“是太心急了吧?”
他是了解幸村的,因为过于了解,所以明白幸村可能会“想不通”。而许多时候,说服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天海和幸村,都不是承受过什么“灾祸”的幸运儿,人生迄今为止经历的恶意,也就是口头上的侮辱谩骂罢了。不似那些家破人亡、人生陨落的阴谋诡计。
“可能等病好了,阿一自己就想通了?”
诺亚不说话,只不过他俩都明白,很难。
发烧在一周后痊愈,幸村重新拿起球拍练习。
他不会犯第二次错误。心事没有想通,但事情不能放下。去探究人生哲理,也得先正常吃饭睡觉不是?
“好胜”这一性格,对某些人也许是负面属性,但对于幸村,是完完全全的正面特性。
有些人觉得幸村好胜心太强,实际上现在正如他们所愿,幸村失去了他的“特性”。
令天海和诺亚担心的事正在发生。
幸村练球的心思有些分散,不专心。和阿尔法的高强度对抗,失误多也就过去了。
无论击球质量还是训练效率,都难以和年初相提并论。
就像深处迷雾中,幸村对网球这项运动有些疑问,也不是很明白比赛的意义何在。
他以前没想过深层次的事情,胜负欲推动他不断向上,就像绝大部分职业球员那样。
身处巨头的地位,他明白网球和球员休戚与共,需要推广网球运动,需要维系职业赛事体系。
这叫“事业”。
但追究到最本源,还是那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司法公安惩恶扬善,医生挽救生命,教师育人德行,记者揭露罪恶……
这些都是存在崇高意义和价值的事情。反观体育竞技,就是针对观众的一场场“表演”,其输出情绪价值的本质,和马戏团的猴戏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以平和的心态去审视这些问题,审视自己求胜对象的本质时,幸村难得地陷入某种“误区”。
幸村总是“贪婪”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做人”和自我价值的层面,他萌发了主动的“野心”。而这是“网球运动员”这份职业不易给予的精神上的“骄傲感”。
幸村少有心理波动,但一有就是“清醒地迷茫”的情况。虽然这次没有当“甩手掌柜”,天海仍觉得需要帮忙。迷茫意味着不专注,而心思不专在顶级竞技对抗中是致命的。
你必须得想通一切,理顺一切,无比坚定地相信自己,以全部的身心投入到比赛场,才能发挥最好的水平。
三月正是繁花将要盛开的时节,饶是含苞待放,住宅里也漫开了淡淡的香。
幸村在室内球场和阿尔法对练。他放弃了北美双赛,得到整个三月份额外的调整休息时间。
这让幸村失去800分,但无所谓。又不是卖身给ATP,他做得了自己的主。
接连出界,“OUT”的红色在场边电子屏上频频闪烁。手感不佳,幸村无声地显露不满后,停止了练习。
天海不在,只有诺亚看着。
幸村坐在长椅上擦汗、喝水。可能是知道自己状态不对,所以一直不往诺亚的方向看。
他怕被说教,类似优等生考差了就不敢面对老师的情形。
虽然无论诺亚还是天海都不会这么不理解他的性格。
……
阿尔法自己去充电了,场区十分安静。旁边的传感器指示灯正一闪一闪,随时准备获取数据。
幸村卷起毛巾,像拧干一样揉了揉,悄悄扫一眼诺亚。
身形修长的男生右腕挂着导盲杖,左耳戴着耳机听平板里的播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