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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平稳落在地板上。

郁谨南垂眸往地面扫了两眼,看到围裙上面的一小滩水渍,眉梢挑了挑。

稍稍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他看向她,“想吃番茄牛腩面还是番茄肉酱意面?”

懒得说话。

周霁禾翻了个身,将自己背对着他。

看着她赌气的模样,郁谨南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识趣地没再惹她,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做晚饭去了。

卧室的门被轻轻合上。

周霁禾从被子里探出头,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似乎是太过疲累的缘故,竟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遨游兜转,又回到了那个炎热的高三暑假。

那封白得晃眼的《DNA亲子鉴定报告书》依旧躺在冰冷的茶几上。

剧烈的争吵过后,父亲夺门而出,母亲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晚没出来过。

那晚的寒风比任何时候都要刺骨。

她呆坐在地毯上不知所措,像只孤立无援的困兽,随时都有濒临绝境的风险。

直到天空露出肚白,母亲拖着沉重的步伐从房间里走出。

将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放到她手里,母亲说:“诺诺,以后遇到困难要记得去找舅舅。”

“妈妈在他那里留了一笔钱,是给你准备的。”

舅舅。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周霁禾张了张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也说不出话来。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滴滴落在了那张褶皱的纸条上。

“乖,别哭。”

母亲伸手拂去了她的泪水,“妈妈饿了,可以去楼下帮妈妈买些早餐回来吗?”

周霁禾听到自己哑着嗓子说:“好。”

画面猛然扭转。

随着巨大的一声响动,母亲的身体生生坠落在地。

几米开外的位置,大片鲜血流淌而出。

她看到她的嘴角带笑,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那双眼睛却始终没能阖上。

警笛声随之传来。

耳鸣,心悸,呆滞。

麻木,绝望,喘不过气。

一夜未归的父亲此时就站在她的斜后方,周围站满了警察。

他的腕间闪着明晃晃的银色光芒,双手紧紧交叠在一处。

他说:“诺诺,杀了她。”

——“诺诺,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

单薄的场景变成了破碎的镜面,片片扎进了她千疮百孔的心脏。

从此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再无快乐可言。

-

吃过晚饭后,周霁禾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时不时会抬头瞟一眼正在厨房洗碗的男人。

本来她是想过去帮忙的,毕竟做饭和洗碗分工明确才显得更公平些。

刚迈进厨房的门槛两步,就直接被他赶了出来,顺势听到他说:“手还要不要了?”

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

周霁禾又来到了厨房,倚在门沿边缘抱臂看他,“郁谨南。”

“怎么?”

“怪不得之前姚语诺对你的厨艺赞不绝口。”

她停顿了两秒,毫不吝啬地夸奖起来,“你做饭真的挺好吃的。”

“好吃也没见你吃多少。”

郁谨南捏着盘子,打开水龙头将上面的油渍慢慢冲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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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水珠顺着光滑的皮肤纹路落进水池里,在手背留下了一条旖旎的痕迹。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周霁禾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上移,最终停在了他的眼角四周。

浓眉,丹凤眼,长睫毛。

眉梢处那颗浅黑色的痣是锦上添花。

她正观察得入神,对于男人突然的侧眸毫无防备,打量的目光就这样直勾勾撞进了他的眼里。

周霁禾面色一滞,这才想着回答他的问题,“实在吃不下了。”

没等他开口,她连忙找了个新的话题,“有几个女人吃过你做的饭?”

短暂的沉默。

郁谨南从橱柜里扯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不疾不徐地擦拭了两下湿润的双手,然后转头将她抱着放到了台上。

他不答反问:“你吃过几个男人做的饭?”

这话问的正经,周霁禾也顺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两个?”她说,“差不多,加上你三个。”

“差不多?”

“……总不能算上学校食堂做饭的大叔吧。”

郁谨南眸色发深,“另外两个是谁。”

“我爸,还有大学时候的一个学长。”

提到自己的父亲,周霁禾的喉咙有些发涩。

将异样的情绪压制以后,慢吞吞补充了一句,“就是上次在火锅店你见过的那个。”

解释得还挺坦然。

郁谨南的眉宇稍稍舒展开,又问:“他做的好吃吗?”

“一般吧,跟你比差远了。”

周霁禾说,“不过他当时是第一次学做菜,光是诚意就胜过菜本身的味道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话音刚落,男人刚放松的面部表情顿时紧了几分。

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多,周霁禾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你要不要去洗澡?”

“嗯。”

男人松开了她,喉结上下动了动,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周霁禾从台面跳下,“那你去吧,新浴巾在袋子里,和日用品放一起了。”

郁谨南丢出一句“知道了”,抬腿离开了厨房。

几分钟后,浴室里传来花洒喷发而出的水流声。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又形容不出来。

周霁禾琢磨了许久也没理出什么头绪,索性不再去想,走到客厅安顿家里的新成员去了。

陪小家伙玩了好一阵,另一个房间的水声依旧没停止。

她不打算再等,起身关掉了客厅的白炽灯,留了一盏幽暗的暖光灯方便给他照路,随后直接回到了卧室。

又过了半晌,卧室的门把手被人拧开。

男人的步伐稳健,拖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紧接着,床的另一边塌陷,他背对着她躺在了边缘,身上带着湿漉漉的潮气。

静谧昏黑的环境里,依稀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随着混乱思绪的逐渐集中,对于刚才想不通的事情,周霁禾突然明白了过来。

她动了动身子,将自己靠近他。

手心沿着他的背部一路向前,最终停在了男人劲瘦的腰侧。

郁谨南身形一顿,却没开口。

“喂,郁谨南。”

周霁禾吸了吸鼻子,嗓音软糯,“你是不是生气了?”

等他回答问题的空隙,她的手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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