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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路,他又怎么能拒绝林斐然。
“当年约定,也算是我没有做到,如今湮灭在即,一切或将定局,你走罢。”道主起身离开,“云顶天宫已经不再需要九剑。”
毕笙立即看了伏音一眼,蹙眉道:“就这样放他离开?!若是让其余教众知晓……”
“毕笙。”道主打断她,回首看去,“我出世之日,世间将不会再有密教。”
伏音没有动身,毕笙也并不打算让他如此轻易离去,她看了伏音一眼,动手将他击倒,随后问道:“道主,那这张灵网怎么办?难道丁仪也要放过吗?”
道主停下脚步,青碧的竹杖立在白色的神殿前,颇为醒目。
“他的愿望我已经达成,种下一粟,收回一粟,他留不下。”
毕笙心中自有更在意的事:“那林斐然……”
道主回过身,左目仍旧空无一片,右眼中的乌眸看向她,平和地开始复盘。
“林斐然迄今已经知道许多。
飞花会之行,她知晓了灵脉之事,张春和逝世,她知道了重生一事,洛阳城之行,她知晓了轮转珠一事。
我甚至能感觉到,另一只天目就在她眼中,她之所见,与我之所见,已然只差分毫。”
就像是一盘云雾缭绕的棋局,以世间为棋枰,生灵为棋子,二人其实早就在不知晓时开始对弈。
她眼中或许迷雾重重,不知全局,甚至从开始便是一无所知落座,但她的每一步却都走得稳妥,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而他眼中的棋枰,看似一览无余,其实仍旧有一处模糊之地。
在最初之时,没有察觉到林斐然的出现,没有见到棋盘对面已经有人落座,以至于他还在闲敲棋子之时,她便已经率先执黑,落下变动的一子。
让林斐然夺了先手,便是他最模糊的地方。
听他如此开口,毕笙迟疑片刻,遂道:“如今您的身躯已然稳定,不若……我这便设法将林斐然擒来,先行为您换上灵脉?”
道主看她,摇了摇头,他抬起手,两指微并,作出捻子之状,在虚空中游移,始终没有落下。
“她早就知道你我要灵脉,所以前不久便孤身出现在原野,钩直饵咸,却不得不咬,若不是我那时太过虚弱,你或许早就去了,这便活了她的‘气口’。
好在你没有去。”
“眼下唯一的气口断开,于是便成了僵局——如今她不知如何动作,我们也没有办法出手。”
毕笙一时语塞:“我若趁机……”
“你没有机会。”
他抬眸看向毕笙,耳边碎发微动。
“她如今得众人青眼,有了师祖相助,百宗归心不说,身旁还有一只无我境的孔雀,一道摆不脱的影子,一个……不会离去的剑灵。
不论你带多少人,都不可能趁机将她拿下。”
毕笙目光闪动:“可若是这么僵持着,我们不去,她也寻不到云顶天宫,一直没有天地灵脉,没有足够的气机,到了时日,您如何出世?”
道主远眺而去,抬手一挥,天幕上的夜色褪去,重回日光暖云。
“博弈,便是向死而生。她可以设饵,我们为何不能?棋盘之上,亦有我的几道气口。”
他先是闭目,后又缓缓睁开,右眼中一道金光闪烁而过,渐渐映出一道躺下的身影,但只是出现片刻,很快眼中便恢复原样。
这一眼似乎用了他太多气力,原本苍白的面色愈发清减,他撑着竹杖,匀了几息呼吸。
“她此时不在洛阳城,你趁此时候,去见丁仪,然后……”
他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他开口,于是他只好以写代言,将心中所想以灵力写出,待毕笙仔细看过后,便抬手散开灵光。
……
“去罢。”他摆了摆手。
毕笙提起晕倒的伏音,转身欲走,却又止住脚步,仍有些犹豫:“您确定要见这么多人?”
道主撑着竹杖,缓步走进神殿之中:“林斐然很快便会想到这一步,所以我得先落子,更何况,皆是久闻大名之人,我能存活于世,也多亏了他们,是时候见一面了。”
第316章
中州, 仍旧是凤凰台内。
林斐然坐在花草之中,面色冷静,如霰坐在对侧, 不时抬眸看她一眼,两人之间浮动着一张极长的宣纸。
她正执着一支墨笔, 神色专注,不顾面上和手中的墨痕, 不停在纸上动笔。
从如霰的腿上起身后, 林斐然便没再放任自己溺在沉重的思绪之中。
如此重担之下,一直找不到出路,心绪难免失衡, 但一味自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有动起来才行。
动脑也好、动手也罢,只要不停在原地、只要向前走、只要还有一口气, 就一定会有出路!
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楷字,但并不规整, 东一句西一笔的, 写的既有人名, 又有事件,而在散乱的字体中央,绘有一张黑白分明的棋局。
这是林斐然的习惯,以往每次失去头绪之时,她便会用这样的方式寻找出路,将知道的所有消息一一写出,然后试图从中寻出破绽。
但她一路走来经历的事情太多、太杂,写满如此长的宣纸之后,纸面早已变得杂乱不堪, 仍旧难以从中抽丝剥茧,找出那条可行的“路”。
于是,她将所有的事与人全都抽象成一枚棋子、一步解法,如下棋一般推演落子,将她出生伊始,到如今困顿,桩桩件件,人人往来,全都凝成盘上一步棋!
仍旧是她执黑,道主执白。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竟然变得比先前明朗许多,她的思绪也渐渐冷静,每落一子,心中便清明一分,向前一步,或许豁然开朗。
直到此时,她与道主的每一步棋都推演完毕,看着绘出的棋盘,林斐然的提笔的手微顿,她似乎发现了一点不对,目光不由落在局中的几枚黑子之上。
那是她熟识的人,亦是站在她这边的人,是以她用黑子替代,然而此时纵观局势,却发现这几枚棋子聚在一处,反倒为白棋留出了气口……
林斐然心中纳罕,正琢磨这棋局时,忽而脊背一寒,她立即抬头看去,凤凰台的云雾并无异样,仍旧浓白如棉。
“怎么了?”如霰出声问询,随她一道向上看去。
林斐然收回视线,提笔起身:“应当是道主,他又用天目看向了我……他在巡查我的踪迹。”
尽管没有什么迹象,但林斐然很熟悉这种忽然而过的感觉,那是一种熟悉的窥视感,与卫常在那般明目张胆的窥视不同,这种被天目扫视的感觉更为冷厉与强悍。
林斐然低头看去,身前是绘出的棋盘,她抬手而过,宣纸成卷,被她收入芥子袋中。
她不由得道:“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