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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他一步一步走上阶梯。

这阶梯也十分古怪,每走一步,便觉得身子沉重一分,脉中灵力运转也开始滞涩,不到一刻钟,他便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凡人一般,灵力全无,身骨疲累。

这阶梯应当有数百阶,起初灵力尚存,走的还算轻巧,但灵力被阻后便越走越沉,长阶还未过半,他便已经气喘吁吁,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全凭搬山这样体格的人拖着他前行。

越往上,两旁道旗的颜色便越深沉,他已经累得顾不上慌张,久违地汗珠湿透衣衫,两股战战,他强撑着抬头看去,原本还想数剩下几阶,但却看见悬在那座宫殿上方的匾额。

云顶天宫。

他脚步一顿,当即停在原地倒吸口气:“这、这便是仙宫吗?!”

搬山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回答,他也停下拨了拨草鞋,随后继续一言不发地拖着他往上走。

每一个入密教的弟子,都会随着年限增长而得知更多秘辛,一旦坐到香主之位,便可知晓云顶天宫。

密教传闻中,道主正是天道的化身。

他从三千道法中醒来,以一双无垢的眼看向天地,看向这个不公的世界,看到了即将溃败的未来,于是心怀不忍,化身成人,以道法之身行走在天地中,意欲救世。

所有追随他的修士都能领悟到道法真谛,襄助之人亦能积攒功绩,道法无量,功绩愈多,便越能获得反哺,可以此向密教请愿。

当功绩达到一定重量时,便能得以见到道主,万事皆可遂愿。

而要见道主,便会被圣女接引到云顶天宫,因为这里是他最初诞生的地方。

看见这块匾额时,修士心中竟然诡异地流淌出一种平静,仿佛所有的慌乱与无措都能在此消解,仿佛献上自己,就能成为道的化身。

得道,这是每一个修士的夙愿。

越靠近,便越能感受到这种即将成圣的欢欣与满足,他面上的痛苦褪去,心中惧意全无,战意更是被消解无踪。

走到三分之二时,他的面上已经浮现出一种平静而向往的微笑,甚至已经忘却身体的疲累,他轻轻拂开搬山的手,朝圣一般向前走去。

气喘吁吁,面色发白,双腿已经在打颤,可他还是如此幸福,半点不觉异样。

一旁的搬山收回手,缓缓吐息,若此时有人能细细观察,便也能见到他额角与颈侧爆起的青筋。

那是一种强忍的下意识反应。

就连他都需要压制与忍耐,以免自己也沉溺在这样虚幻的错觉中。

但他心中也清楚,自己撑不到殿前。

在尚且保有一份清醒时,他敲动手腕上的一枚铁镯,霎时间,一旁的道旗中生出无数细丝,很快与铁镯相连一处,牢不可分。

一声惊弦响动,细丝绷紧,瞬间将他高高拉起,如同悬吊木偶人一般将他送回最高处的那座宫殿。

走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他再领路,没有人会不在此处迷失。

身旁之人被送走,剩下的这个修士却恍若未觉,他继续向上走着,不知走过几阶时,脚下忽然被硬物一绊,整个人向前踉跄而去,又很快撑着石阶止住身形。

他没有半点的愤怒与不悦,而是带着一种齐整的微笑起身,然后向下看去。

那是一具面带微笑的尸身。

身上穿着他熟悉的密教云袍,只是隐隐有些泛灰,双眼仍旧睁着,目光失焦看向某处,看起来十分幸福,但不会有人认为他还活着。

那具属于人族的躯体上,只见一道石质般的青灰色从眼中蔓延出,双目已成石眼,身上各处凝聚着这样斑驳的灰色,有的还是快要腐败的皮肉,有的却是光洁的石面。

修士没来由地笑了两声,瞳孔有瞬间的颤抖,但又很快被抚平,他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尘灰,抬眼向上看去。

血色的石阶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全都是和脚下这人一样的症状。

只是有的人灰得斑斓,有的人全部变得黯淡,有的人还剩下许多腐朽的皮肉。

这是石阶中段,没有人能来,也没有人能在此留下,但附近却围有不少未开灵智的灵兽。

它们仍旧保有动物的天性,虽然不懂这里的奇幻,却也被这样的肉味吸引,玩闹般从附近攀登而来,低头舔食地上横亘的尸首,但也不喜地避开了腐肉。

这些灵兽见到他的身影,也只是抬头看来,凝视数秒后,又浑然不觉地低下头。

若是寻常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早就吓得落荒而逃,但他却再也不觉得恐惧害怕,哪怕被吃掉,他也仍旧朝圣般向上方的宫殿走去。

他微笑着跨过尸首,推开灵兽,一路上走得有些踉跄,但还是攀登到了宫殿前方。

云顶天宫的匾额越发瞩目,硕大一块悬在头顶,眼前的宫殿仍旧是空无一般的雪白,殿前没有任何雕饰,也没有门栏,于是殿内便一览无余。

他仍旧向前走去,清澈的眼珠倒映出殿内之景。

这座大殿十分空旷,地面仿照阵盘铸造,中心以阴阳而行化分,阳面为平滑石地,阴面却向内凹陷,其中注满清泉水。

阴阳四周以乾坤巽坎等八卦围造,其余同样是石面,唯有卦形处内凹,同样注有清泉水。

大殿的最里端,用雪白的石阶向上堆叠,堆出一个高位,身着灰衣的道主就坐在其中,远远看去,如云雾飘渺,好似仙人落世。

在阶梯的两侧便站着九剑中的几人。

左侧是早早被送到此处的搬山,他正扶着前额,似是还在回神,而在他下方,正是面无表情的齐晨。

右侧是身着长衫、腕带双镯的裴瑜,她垂眸看着殿中的池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离道主最近的一人,身着紫衣皮甲,眉眼冷淡,修士能认出来,这人就是圣女。

在他踏入大殿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众人的神情或许都有瞬间的变化,但实在太快,谁也看不清方才那些瞬息的动容是因为什么。

毕笙见他入内,便翻开手中的一本名册,查阅片刻后,抬眸看去。

“你是冯昶?”

修士面带微笑,如同木偶般停顿片刻,又僵硬地开口回答:“是,圣女。”

哗啦几声响,那本名册便被轻松合拢,这个毫不出色的名字很快淹没在书页中,没有人会再记起。

毕笙面色微冷,显然能看出其心情不好,她有些快速道:“今日叫你来此,是因为道主需要,若你愿意献出你的气机,功绩可增一两,你愿是不愿?”

愿还是不愿,一切已经不重要,他抬起手,微笑点头。

“密教弟子,愿为道主赴汤蹈火,舍生去命,一切只为成全大道。”

毕笙又问:“可有心愿未了?”

这本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他却像卡顿一般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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