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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得到一个素包,但大多时候都会被驱走,他便去往山中,逐兔扑鸟,也十分快哉。
他喜欢下雨。
每逢雨天,便要蹲在桥头,不顾来往人群,只看向桥下,试图从波澜起伏的水面见到那抹虹光。
直到十五岁那年,他流浪至妖都,遇上了一个雪发金袍之人,天人之姿,令人惊叹,在他身后,跟着一黑一青两道身影。
那人看向自己,道:“虽然无甚大用,但心性还算入眼,跑得也快,收入麾下跑跑腿未尝不可。如何,你可愿跟随本尊?”
流浪如他,也早就听闻妖尊威名。
他想,世间果真都是好人。
“世间总是好人居多。”
旋真呛咳几声,擦去唇角血沫,声音喑哑昂扬。
“时至今日,我也依旧这般认为。”
世人修道,大多取假,犬子修道,反求其真。
这句话他从未忘过。
他或许本就是一只黄犬,只是生为人身,但他的心,始终会像犬一般澄明。
“虚伪!”对面之人啐出一口,“你当日挂着白玉铃到族中,对着我等侃侃而谈,言语间不离往日之事,不就是在兴师问罪?不就是借着妖尊之名狐假虎威?
若非母亲忍耐不下,将真相告知于你,逐你离开,你怕是要在族中作威作福!
你分明是憎恨我们,若不然,为何我族之人再也无法去往镜川道场修行!”
旋真叹息,望去的视线如同落雨,细微而悠长。
“憎恨?我从不憎恨这个世界呐,只是时常惋惜。
惋惜自己不够强大,难以护住他人,惋惜自己十分胆小,总觉得谁也护不住,惋惜自己太过纯稚,不通世事。
旋真只要跑得快就好,为人呐喊助威也行,但我仍旧时常惋惜。”
他是使臣中最弱之人,林斐然到来后,依旧如此。
但他在她身上见到了一种力量,那是人族时常提起,却玄之又玄的心力。
旋真抬起手,握住的横刀挑开衣袍,腿上、臂间、腰中,露出的不是皮肉,而是一丝绕一丝的玄灵之铁。
他将其中一根取下,扔到地上,竟轰然砸出几道深纹!
“我想,有朝一日也要像她一样,所以我去找了城中的打铁张,请他为我做上这些环扣,他说,此物不易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解开。
我戴上后,日复一日地驰骋,
林斐然何时练剑,我就何时开跑,直到后来,即便她不练剑,我也在跑。
时至今日,似乎也颇有成效,此时此刻,应当是‘万不得已’之时。”
玄灵环被全部解下,又被他一个个收回芥子袋中,他抬眼看向对面之人,双目中骤然流过几许雷光,面上不再含笑。
“在细犬一族,像我这样因天残而被遗弃之人,统称作‘咎狗’,意为有罪的孩子。
不如比一比,看是你们快,还是有罪之人更快。”
第150章
在细犬一族中, 咎狗从来都是令人看轻的存在,从小到大,从没有人会将他们与咎狗相比。
旋真此言几乎将所有人的怒火点燃, 他们低眉冷眼看去,手中雷光乍现, 正要一同前扑时,为首之人忽然抬起手, 他的神情算不上好, 却也拉出一个笑容。
“还以为你蠢笨无救,原来也知晓如何拖延。诸位,先与赤牙大人将林斐然擒住, 不要被愤怒蒙蔽, 功绩为上。”
其余人望向远处,赤牙正与林斐然打得如火如荼, 她身旁还有剑灵相助,纵然赤牙神色兴奋, 却依旧能看出隐隐落于下风之势。
“先走!”
七八人再度撤身前行, 如几道流散雷光一般往阵中而去。
茫茫草野之上, 乌云翻涌,天光忽暗,目中一切渐渐变得灰蒙,正在几人疾驰之时,一道更为迅猛的雷光照亮四野,如流星高坠一般冲撞其中!
旋真越过众人,径直追上第一位,手中横刀递出,极快地过了四五招, 以半臂伤痕换来一道血疤。
那道疤痕就落在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面上,深欲见骨!
“哈。”
旋真抬起眼,不顾凌乱的发丝,面上终于露出一个少见的笑意。
“原来,你们跑得也不快呐,手上功法更是下乘。”
那人神色一狞,以掌化拳,极为猛烈的雷光就这样砸在旋真肩上,本以为如此能将他逼退,却没想到拳心在碰上的瞬间被他化去,转为己用!
这人大骇:“你、你修行过雷法?”
“是呐,不过是人族功法。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在功法修行上,天生灵脉的妖族确实比不上人族智者,或许与过往有关,直到现在,我好像还是更喜欢人族。”
旋真双目明亮,趁机握住他的手腕,嘴唇翕合,默引雷诀,在那人试图挣脱之时,一道惊雷划破灰蒙,从他脊骨直穿而过!
旋真看着他,略圆的眼微弯,他道:“不知名的兄弟,不对,月犬,希望你来世也有‘旋真’这样好听的名字呐。”
那人神色怔然,喉间只来得及传出几声呜咽,下一刻,缠着横刀的右手利落划过,霎时间艳色满天。
旋真擦去侧颊血色,足下生雷,瞬息间便拦下另外一人——
当初林斐然在镜川道场鏖战时,他曾观望过许久,愚钝如他,也学得零星半点。
譬如群战之时,一定要逐个击破!
不远处雷光频现,一行人状似靠近,却又很快被推回,如此拉扯之下,竟无一人近身!
旋真的话语自然也传到耳中,但林斐然只回眸望了片刻,见得其中有一道雷光奔驰后,便全神贯注于这方阵盘与赤牙。
金澜剑灵终究只是灵体,不能真正代替她动手,在面临危急之时将赤牙逼退后,便再度叫林斐然出剑。
“先前你灵脉滞涩,行灵有阻,已然与你想出调息之法,时至今日,是时候将前任剑主的剑法传授于你。听我的,右出踏上巽位,刀剑翻手,上劈、快一些、再快一些、再劈——”
细长寒剑之上,忽见几道旋流绕于剑刃,隐隐听得风吟,伴有金戈之音,随着林斐然持剑落下,剑刃虽未触及赤牙肩头,他的法衣却已然绽开!
其下皮肉逐步撕裂,如同一个绷紧的火柿,薄皮轻轻裂向两旁,内里血肉顷刻崩裂出来!
只是这风只出现片刻,长刀落下之时便只剩一抹普通寒光,如往常一般劈下。
刚才那阵破风般的痛楚显然非同寻常,赤牙额上顿时出现细汗,面色却比先前还要兴奋。
“打架就是要以生死分出胜负,有本事,就让我再痛一些!”
他全然不顾嵌入筋骨的利刃,左手立即压上刀背,制住林斐然,再度向前两步,右手挟住子母匕,猛然向她侧颈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