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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近了许多。
余下修士惊异四望,却一无所获,巷中除了夜风外,好似再无其他,但他们仍旧戒备起来。
铮然声响,一道琴音流泄而出,像是高山流水的曲头,虽不动听,却也莫名流畅,几个拍子间,漫下的黄符定格半空,不得寸进。
弹至第二句时,转身欲逃的修士止步原地,浑身僵硬不得动,呼吸仿佛都凝滞粘稠起来,越发沉重困难。
拨弹至第三句,丁明立在屋檐之上,瞳仁竟随琴音波动震颤起来,目中一切也起伏颠倒,巷中修士亦不好过,只觉得皮肉下的灵脉仿佛也化作琴弦,余音过后仍在颤动。
震颤的视野中,正有一白衣修士自夜巷中走出,他面容姣好,却没什么神态,只抱着一把琵琶,侧首垂眸调弦。
“春城,不是诸位的屠宰场。”
弦已好,再度弹响第四句,顷刻间,众人血脉爆裂,碎肉遍地,却并未身死,尚有几口气在。
丁明更是双膝酸软跪下,自屋檐上跌落,两行血泪流出。
谢看花看也不看他们,只抬起手,众人群芳谱上悬挂的玉牌便自行脱落,悠悠漂浮到他掌中。
此时,那刻有名姓的小牌已不是纯然的玉色,其间划有道道红痕。
谢看花微微阖目,启唇道:“以为有阵法遮掩,祀官便不知晓吗?每每杀人,你们的玉牌都会有异动,牌上每有一道红痕,便意味着你们杀过一位修士,何必掩耳盗铃——唉,你们实在太不听话。”
林斐然眸光微动,自摧毁大半的屋檐上跃下,她看着现在的谢看花,竟有几分陌生之感,但那番气度却更为贴近别人口中的“鬼琵琶”。
谢看花睁眼看向她,神色也并未和缓:“我若是你,在传信之后就该跑路,绝不会在此硬拖,生扛上百道黄符,但仍旧要予你嘉奖。”
他自袖中拿出一枝金丝牡丹给她。
林斐然疑道:“我只是传了信,难道这也算破关?”
谢看花摇头:“斩杀花农一事,我看不惯,但管不了,无可奈何,但他们截杀无辜修士一事,是我们职责所在,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现下确实太乱,忙不过来……
我们已向圣人示下,凡揭发者,均有一枝牡丹作奖,这是你应得的。”
既是应得的,她也再未推脱,伸手接下。
谢看花这才看过几人,指尖微动,几个琶音逸出,瘫软在地的修士们竟自行起身,如同偶人般走到谢看花身后,但观其神情,并非情愿。
林斐然看过丁明,思及他方才所作所为,便走到他身前,在他怒目瞪视之下展开谱图,取出那枝他心心念念的丹若花。
她要做什么不言而喻,于是眼中怒火一变,化作惶恐,想要说些什么,喉间却也只能逸出几声呜咽。
林斐然看向他,眉梢微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在你杀人夺图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刻。”
手中丹若鲜妍,坠有雨露,一丛艳色长枝握在手中,仿佛一流明火,耀耀夺目。
她微叹道:“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
花上雨露滴下,丁明的群芳谱顿时无召而出,原本墨笔勾绘的长卷在他手中已有姹紫嫣红之象,丹若花上落下几许流火,火光吞过群芳谱,灼灼有声。
片刻后,火光暗下,群芳谱未有任何损毁,但其间已然恢复作一片墨色,再无花令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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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明目眦欲裂,急急看向天幕,名榜之上已无他的位次。
谢看花看过全程,开口道:“好霸道的花令,难怪叫寒山君看守,此花存在是否不公?”
林斐然摇头:“有攻便有守,若有人以丹若相夺,便可以牡丹花令相守,而且两种花令都不好拿……若是没有血肉生花一法,此次飞花会应当是有趣的。”
谢看花收回目光,只淡声道:“不要忘了,城中一切都是圣人所定,我不相信他们未曾预料到此种情势。况且,我们几人想破头也不清楚,到底为何会有花农复生一事。”
说到这里,他不再言语,只弹着琵琶,操纵几人走向中心佛塔。
林斐然心下也有不解,她看向不远处的钟楼,纵身而上,极目远眺,轻易便在城内见到了那些游走的圣灵。
师祖在哪?
她仔细看过,却并未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长叹口气。
正在这时,眸底阴阳鱼微动,脑中响起如霰的声音,凉如薄玉,叫她一时神清气爽。
“怎么排上前十了,我寻的花令还要么?”
林斐然回头看去,她的名姓已然跃至第十位,十分扎眼。
她回道:“要的,多谢尊主。”
“唔。”如霰应了一声,“你一直未曾联系我,方才可有发生什么?”
林斐然四下搜寻,回道:“没什么,就是学了些符术。”
如霰顿时无言,他默然片刻后又开口:“马上要到四个时辰了,那些斩杀花农的修士肯定会倾巢而出,说不准还有不少人正在寻你,试图夺取花令,找个地方藏好,等我来。”
林斐然本想拒绝,言及不必,但目光梭巡之时看见什么,忽而一顿,又道:“我在钟楼附近等你。”
语罢,她悄然下楼,于阴影间潜行到一处民宅拐角处,透过罅隙向内看去。
院中列有二十余人,均穿着云纹道袍,双膝跪地,内疚、痛苦地看向最前方,哑声道。
“请求宽恕我等罪过。”
正有三人立在最前方,中间及右侧两人身着云纹斗篷,面上覆有银面,不明身份,左侧那人实在太过眼熟,正是那欲置她于死地的道童。
而在三人与众修士间,有一女子身受重伤,被捆绑在地,却容色平和,不见半点惧意。
林斐然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这人正是先前在密林中遇上的神女宗圣女。
这是在做什么?
正待她思索之际,眼前忽地一黑,不知是谁蒙上她的双眼,将她带离此处。
“谁?”她低声问道。
第79章
风声急急后退, 吹过耳边,几乎是两个呼吸间,那人纵身一跃, 将她带至高处。
“是我。”
那人开了口,将手收回, 林斐然刚一睁眼,便见自己方才所站的位置轰然裂开, 灵光四散, 又有两个穿着云纹袍的修士走出,警惕地四下梭巡。
林斐然见状眼皮一跳,自己方才竟毫无所觉, 若是还在那处偷听, 怕是要当场重伤。
“多谢慕容大人。”她回身看去,拦住她的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慕容秋荻。
“不必, 跟我来。”慕容秋荻对林斐然微微摇头,随后向旁侧一指, 二人悄然跃上另一处屋脊, 无声向院内看去。
庭院之中, 圣女已然阖上双目,一言不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