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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出,惊诧之余,又对人族的文斗越发感叹,挥刀之时,竟有一种意气行在心间!

旋真哪里知道,这文斗便是要以身作偶,甘愿叫人操控,才可发出最大效益,他此时心无不满,顺招而行,如同林斐然手把手教练,自然有她几分真意。

场外众人更是恍然,若要于水中潜行,自是蛇行更快,但同时还要对招,想来以象山之法的蛇步开局最为妥当。

只是象山剑法不够刚劲,素来少用,众人一时难以忆起,便是忆起,其间招式也十分模糊,林斐然以此开局,不免叫人眼前一亮。

不顾四周声响,寒山君独坐天柱之上,剥开手中石榴,只道:“第十二式,燕回返。”

他用的自然也是象山剑法,电光火石间,橙花后退半步,矮身自旋真刀下而过,似是躲避,却又猛然于半空翻身劈来,直冲他毫无防备的后背而去,杀个回马枪。

林斐然唇角微扬,立即道:“燕回返。”

寒山君剥皮的手一顿。

旋真立时俯向水面,急急后退腾空,在橙花升于半空,无法躲避时,如法炮制,直击后处空挡,将她打落水中。

好在身下是水,替她承了大半的力,她沉入其间半尺后起身,身上并无水痕,也无伤处。

两人连对三招,速度极快,期间不过几息,林斐然便胜了第一手。

但未给众人唏嘘的时间,寒山君掰开手中石榴,继续道:“庐陵十八剑,左三右二,挑剑——”

旁人不由纳罕,劳什子十八剑,不知哪个小门派的剑法,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又要如何应对?

他们定睛看去,只见橙花毫不犹豫上前,手中双剑轮转,左剑柔,右剑刚,左行三步,右移两步,铰链般缠斗而去,逼得人节节后退,却又忽而上挑,似要将人定身原处!

“破风刀第一式,圆月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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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真退得三步,立即以身前迎,划出的刀光如同一轮盈满之月,猛力击下,虽然破了交缠的剑势,却未将其击退。

寒山君虽看不见实景,但听此水声,思及招式,便知二人所隔不远,他当机立断道:“搬山大剑最后一式,劈山。”

橙花立即跃起,身形翻转之时,手中双剑并拢下劈,沉光隐隐,如同群山将坠,一力降十会!

林斐然耳廓微动,不知旋真此时位于何处,立即道:“游龙步!”

旋真心下恍然,身形却已如她所言游曳后退,腿下荡起的波涛堆叠起伏,水波澹澹,借力住他逃离。

但下落的坠力太大,纵有跌宕的波涛冲抵,却也仍旧有余力将旋真直直砸压入水!

第二手,胜负已明,寒山君剥下石榴放入口中,慢吞吞吃起来,随即将余下的壳拾起,直直砸向谢看花碰琵琶的手。

被砸下的旋真心内大呼,他不会凫水,随即便狠狠呛了一口,但再从水中起身时,他甩了甩并未沾身的水,眼神微变,已不似方才那般紧张。

虽然痛了些,但心中自有一股畅快之意!

他想说,再来呐!

许是林斐然听到了他的心声,又或许没有,在他起身的瞬间,她便立即开了口,语速虽缓,却毫无停顿。

“提灯刀第六式、第九式,回转,孤云剑第十六式,第一式,第五式,缥缈仙步,左三、退五……”

同她一般,寒山君也开口接招,只是不知何时起,他再无悠闲之意,石榴汁液流了满手也毫无所觉,只凝神而对,脑中飞快思索她所言之招式,再以策相对。

“悯草剑法第二式,第七式,躬身,随云剑第一式,第一式,回身,苍山九式,破阵、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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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你来我往,绝无间断,几乎是上一招刚起,下一招便要迎上,速度之快,来往之紧,竟叫四下观阵之人不敢言语,凝神屏息。

不止他们,观台之上尚且在讨论圣灵之名的各宗弟子也早都安静下来,愣愣看着其间战局,一时不知言语。

他们从未想过,竟有人能与寒山君对峙到这般地步,双方近乎是步步紧逼,势均力敌,二人思绪之纷快,反应之敏捷,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世间道法万千,光是剑之一道便不计其数,其间人人自有感悟,自有独创之法,故而天下剑法,不胜枚举。

然今日二人所言之招,或有耳熟能详者,但更多的是从未听闻的剑法,他们只选出其中一招迎击,再以另一生僻之法见招拆招。

或许对他们而言,这些剑法并不生僻,而是早便熟悉,了然于心。

各宗弟子或许心生敬佩与向往,但对于道和宫弟子,尤其是那些识出林斐然,与她交过许多次手的弟子而言,心下唯有难言的惊异,如同当头棒喝,雷劈天灵!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靠近地正视林斐然。

这是她吗?这便是她吗?这便是那个做了多年废物的她吗?

林斐然,一个在道和宫可谓是百转千回的名字,先是欺她,后是轻她,再是悔她,如今,心下竟升起一些寒凉的颤意,已是惧她!

如今的林斐然已不再是当初抿唇不语的女修,她犹如浅滩困鱼,不需奔腾活水浇灌,只需一阵风雨,只待一阵风雨,便可越过众人,乘风化龙而去!

局中之人哪管场外之心,林斐然端坐其间,额角细汗频出,看似无异,其实早已紧紧掌住座椅扶手,压下心间那阵试图执剑而起的汹涌剑意。

寒山君同样无二,手中石榴已然碎作靡泥,双目紧闭,连谢看花的琴音也未听见半抹,只全神贯注,全身以对!

文斗便是这般,一如己身对阵,却又不似己身对阵,心绪激荡,却又不能靠身体记忆出招,必须保持一丝清明,留作算计之用。

“锵——”

铿然声响,二人猛然相击一处,旋真与橙花离得极近,刀剑相对间,疲累而灼热的呼吸将刃面覆上一层凝霜般的雾气。

如此对招,已快近二人极限,却又好似远远未到。

旋真喘|息着,神思越发清明。

他想,这分明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叫他看见自己界限的好机会。

何为界限?近在眼前,只有一步之遥者,即为界限,但只要多走一步,多行一丈,便会发现那即将到达的界限又倏而立在远处。

界限只会后移,绝无停止!

若是跑得不够快,那便多练,少了两根灵跷又如何,妖族疾速者众,难道人人都有?

族人只知灵跷之好,却也被圈入其中,难道灵跷便不能跨越,超脱?

他握紧手中已有残损的横刀,面对尚有灵力加持的橙花,足下发力,猛然扬手,胶着的二人终于分开半丈。

急促的水声乍起,林斐然侧耳听去,心中定神,五步,她退了五步。

“天灯剑第一式,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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