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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然地侧目看去,那支银箭陷于肩内,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他还未感到痛觉,细血便已从伤处涌出。

他皱起眉,看向满天堪比烈日的焰光,心下了然。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可假的终究成不了真,光一透,便都现了形。

若是早知道林斐然是什么性子,那今日斗法,他定然全神贯注,绝不会输,可惜没有“早知道”。

自视甚高的苦,今天他可是吃了一大筐。

林斐然却也不好受,本就缠斗许久,再加上风火剑阵与方才那一击,若不是先吃了一瓶点春丹撑着,怕是早已力竭倒落。

她稳住剧荡的灵脉,喘|息着走上前,俯视着他:“这是你方才欠我的一击,原封不动还给你。”

穆千笑了两声,咳出一口血:“小姑娘,你叫什么?”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她,包括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

她直起身,血染的衣袍在风中飞扬,散开的乌发映着光,数支银箭落地,凝成一道不停息的大火,在她清润的眸中不停烧灼。

她说:“我叫,林斐然。斐然卓绝的斐然。”

说这话时,她并未看向穆千,反而是望向自己的手,久违地有种心绪澄明之感。

被恶语中伤,被谣言曲解,她曾经试图辩解,试图讨好,可全都没有用,所以她选择沉默接受,独自消化。但每每重新想起,便不得不再次咀嚼咽下,如同反刍一般。

翻来覆去地咀嚼,不停地自我安慰、自我开解,竟都不如当场扇回一掌来得畅快解意。

穆千躺在地上,认命地看着淡去的雾气:“好名字……”

不远处的江尽撑着剑,看着长身玉立的林斐然,心中不由划过一抹幽寂的怒意。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江尽原本是没有注意过林斐然的,她实在太低调了,甚少出现在人前,但周围弟子又时常谈论起她,为了合群,他也偶尔同其他人一起讥讽几句。

直到后来,他随蓟常英到北原历练,这才终于认识了她。

那时,他也只是照例同其他人一道讥讽这个不会还嘴的闷葫芦,甚至还为自己想出“废人”这样的谐音沾沾自喜。

她本来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直到他开口喊那老村长“山野村人”四字时,她才抬起头,乌眸映着篝火与雪色,淡得惊人。

他被这一眼看得心头火起,冷笑道:“看什么,真想向大师兄告状?谁替你作证呢?”

另外几名弟子移了视线。

林斐然却直直看着他:“不必谁替我出头,也不需谁作证。但今日,你得为自己的言行道歉,向我,向村长他们。”

江尽一听这话,分明是出言训他,气极反笑:“向他们?我们是来替他们除妖的,该是他们谢我!”

“那你除妖了么?”

林斐然话语直白:“此处被巽风狼掳掠数次,西北处楼房倒塌一片,妇孺经年藏于地窖,不敢出头,唯有几个青年和老人,他们守在此处,只为等我们这万分渺茫的到来。

若不然,附近村落的人只能举族搬迁,这样的风雪,你知道路上会死多少人吗?”

篝火对面五人噤声而坐,心绪复杂,有一人瞟向那低着头的老村长和两个青年,收起了嬉笑神情。

江尽噤声却不是因为懊悔,而是贸然被反驳的怔愣,反应过来后,他猛然站起身,甩开同门拉住他的手。

“倒没看出来,第一人分明如此牙尖嘴利,平日却一句话不说,尽在太徽长老他们面前装模作样,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让我道歉!”

气氛瞬时紧张起来,如绷弦之弓,一触即发。

骤然间,一声狼嚎由远及近,林斐然立即起身拔剑,斩掉袭来的一道雷蛇。

余下的电光将老村长手中的红炉打翻,他仰倒在地,旋即被两个青年扶着后退,几人皆面色惊恐:“是、是那老狼!”

其余弟子也顾不上江尽这莫大的怒火,都拔了剑,上前半步:“不可能,它不可能逃过大师兄的追捕……难道,它比大师兄更强?!”

林斐然执剑而立,凝神道:“不,此处根本就不止一只巽风狼。”

她话音刚落,一处阴影中慢慢走出另一只巽风狼,垂着头,踩着电光,涎水四流,呼吸间吐出的腥风令人心悸。

林斐然当机立断:“你们中一人护送老村长三人回去,让村民躲回地窖,另一人联系蓟师兄。”

须臾间,一只巽风狼扑猎而至,它身侧雷蛇乍起,直奔而来。

那是江尽第一次面对这样凶残嗜血的妖兽,剑还未拔出,便被巽风狼扇至一旁,咬去半块腿肉,它就像逗弄硕鼠的老猫,一步一步环绕在侧,再次击出之际,一柄剑横斜而入,反刺巽风狼双目,将它逼退。

她侧目看来,对他说:“江尽,拔剑!”

江尽做不到,他从未感受过这般的痛楚与恐慌,仿佛身骨俱碎,仿佛那妖兽下一刻就会咬掉他的脑袋。

忽然间,她看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旋即转为了然,片刻后,她道:“既然不敢拔剑,那便先同其他人撤退。”

江尽望着她的眼神,望着她的身影,她分明只是在陈述事实,可他却奇异地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他的沾沾自喜,他的桀骜自大,他的天骄之姿,全都被这一眼击得粉碎,变得可笑又渺小,于是她的不言成了怜悯,她的转身成了看轻。

江尽撑着起身,想要拔剑出鞘,却只有叮叮当当的碰响。

扶摇剑,非得有直上九天的毅勇方可出剑,他没有。

他的狼狈与胆怯全都落进她的眼中,那一日,他心中真正涌起一丝恐惧的愤怒。

他害怕林斐然以此作笑柄,四处宣扬,就像他们对她做的一般,于是他越发激进,不敢让任何人多听她的话,也越发桀骜,想要将那个眼神彻底从梦中抹去。

所以,直到林斐然走到他身前时,他也不敢躲闪,只强挺着腰板,一如既往地嘴臭:“林废人,这次是我们输了,下次……”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雾气终于散去,日光映下,江尽顶着一个五指印茫然站在原地,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斐然。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林斐然看着他,甩甩手,“清脆好听,可惜不是好脸。”

她并掌作拳,又向江尽打去,他也不傻,立即歪头闪开,与她对起拳来,眼中逐渐蕴起怒意:“你做什么!”

“方才那巴掌,是替你爹娘抽的,从小到大没学好,养出张臭嘴。”

林斐然不动声色地挡住他,拳在靠近他的脸时又变作掌,更加清脆地抽了一声:“这一巴掌,是替我爹娘抽的,寄予女儿祝愿的名字,被你平白污蔑。”

江尽被打得节节后退,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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