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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生而成,或长或短,不一而足。唯独剑骨不同,它初时微末,需要一点点滋养长大,直至完全与人的脊骨重合。

如霰见她神色微敛,心底不由得划过一抹讶异:“我以为你该知道的,到了一定境界,便能看穿这些逸散之光,怎么,你的宗门师长没有告诉过你?”

林斐然松了脊背,脖颈微垂,些微叹息:“……没有人告诉过我。”

如霰这才恍然想起。

是了,她逃山便是因为剔骨之事。试问烹羊宰牛之前,谁又会同牛羊多说呢?

他垂眸,轻凉却又不留情面地再度戳穿:“或许,正是你剑骨逸散太过厉害,他们才会这样早动手。”

见人还垂着头,如霰抬手,掌中出现一个瓷瓶,他并指而起,一滴圆润如墨的香露从瓶中浮出,然后被他慢慢推入林斐然的眉心,那周身逸散的光芒顷刻间便停滞下来。

他倾身,如绸的雪发滑落身前,冷香幽隐:“林斐然,站在本尊身侧的人,不必低头,也不能低头——所以,抬起头来。”

如霰并未触碰到她,但林斐然仍旧感觉眉心拂过一点细痒,于是抬头,撞进一双眼中。

“剑骨之所以逸散,是因为道心有损,继而无法滋养剑骨,凝香露可以暂且帮你稳固,所以无须心急。”

他抬起手,缕缕金光游移,将那逸散的、沉暗的光尘汇在一处。

“我不知你过往,但有些事、有些人,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尚未消散的光尘凝作一粒芳珠,大如杏李,轻轻坠入林斐然掌心,仍有微光。

……

林斐然踏出殿门,手中除了芳珠外,还有一串被塞入的白玉铃。

如霰并未言明用途,他好似十分困倦,自顾自抵榻卧眠,雪发散了满榻,再无动静。

眼前倏而压下一抹长影,她抬头看去,正是立在高栏之上的荀飞飞,他身后还跟着她稍微熟识的几人。

他看着她手中之物,抱臂挑眉,缓声道:“或许我们该说句,欢迎加入。”

视线扫过,人人腰间都悬了一串白玉铃。

风雪苍凉,旭日东明。

三清山道场中央升有一座三丈高的石台,其上列次坐着几位长老。张春和居于其中,神色平和安宁,他注视着场中神情激奋、摩拳擦掌的弟子,微微含笑。

数日过去,林斐然叛逃之事或许声势浩大,但终究只是消遣,在今日即将宣布的大事前,没人会再去讨论一个无足轻重的弟子。

周炎长老终于站起身,他身材健硕,一头冲天黑发更是十分显眼,一动身便吸引了众人视线。

“今日将诸位聚于道场,自是有重要之事宣布,不过想来大家都已知晓,某便不多废话。”他声如洪钟,响彻每个角落。

“朝圣大典将于十月开试,届时,行飞花会,开朝圣谷——”

话音刚落,道场中爆发出一阵尘埃落地的欢呼,弟子们再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大声讨论起来。

“十年了,朝圣谷里的师祖们终于愿意再开山门,此次我定要进去薅把灵剑!”

“算了,想入剑山取剑,得先过飞花会,再在朝圣大典比入前十,不说其他宗门,光是咱们道和宫便还有卫师兄、裴师姐他们顶着,轮不着你我。”

那弟子却并未失落:“但谷里还有老祖宗们坐化时留下的其他宝物,捡着一样都算赚了!”

看着台下兴奋的弟子,周炎不由朗声大笑:“为了助各位取得好名次,除了平日教习之外,我们几人这几月都会在道场坐阵,有不懂的,随时来问!”

弟子高呼:“多谢长老!”

张春和也含笑而视,颇有长辈慈和,他侧目看向身后:“常英,怎么不见常在?”

蓟常英嘴上叹气:“我们与师弟分了两路,不知他寻到何处去了。”

张春和敛眉:“可有给他传信?”

“师尊的信鸟传了七八只,却并未有回音,大抵是还未收到。”

“不是没收到,他只是不想看。”张春和淡笑,一只朱纹信鸟浮现掌间,他竟启唇道,“常在,此间事了,不必急归。”

蓟常英眉梢微扬,却压下心中疑惑,未曾开口询问缘由。

张春和望着纸鸟远去,忽而感叹:“我总是不懂你这个师弟在想什么,从前不懂,现在更加。因为不懂,好些事便只能我亲自做。”

蓟常英含笑:“师尊操劳。”

张春和只是开口:“弟子之过,为师者补。”

“师尊大义。”蓟常英垂下眼睫,唇微弯,“对了,近日又收到北原来信,提及兽乱之事,希望道和宫能够相助。”

北原兽乱,已是老生常谈之事,那边又并无宗门驻守,是以经常向还算邻近的道和宫求助。

张春和点头:“还是由你去办,若是不算危险,便带些弟子去历练,切莫出事。”

“是。”

……

朱纹信鸟乘风而过,追云袭月,终于在夜幕之时赶上一座天马灵驾。

修士纵然可以御器而行,但因为过于耗费灵力,多数人还是更习惯用灵兽天马,卫常在也一样。

听到熟悉的鸣啼声,他探手出窗,信鸟稳稳落于指尖,他本欲照例将信鸟困于水牢之中,顷刻间,朱纹大作,信鸟爆裂而起,挣脱水牢。

“常在,此间事了,不必急归。”

卫常在心中疑惑,此刻却也按下不表,既然师尊已说不必急归,那便不归。

他从芥子袋中放出积攒已久的信鸟,术法一解,七八道声音同时响起,都是蓟常英的规劝,句句重叠,声声交叉,什么也听不明晰。

卫常在面无波澜地在原地打坐,充耳不闻,直到天马一声嘶鸣,他才缓缓睁眼。

急风卷帘,带入几息咸湿之气,无尽海已到。

夜幕低垂,海边星空辽阔,卫常在将天马安顿好,顺手拍了拍它的头,便寻觅而去。

此处人迹罕至,慢慢躲到这里疗伤也不无可能,只是海风潮湿,于养伤不利。

相思豆固然好用,于寻人一事上却堪比鸡肋,会否有一术法,只要施用,无论天涯海角都能彼此相连?若没有,要如何创出?

清幽的海边,他思绪繁杂。

他忽而想到他射出的那一箭,纵然有所偏移,却也到底是伤了她,她会怨他吗?

离山那日后,他频频发梦,每次都会听到她嘶哑的声音,看到她微红的眼,然后,再次尝到那滴腥甜的血。

灼热、甘甜、生机勃勃,是与他全然不同的味道。

面上平静,思绪却纷飞不定,行至岸边时,卫常在骤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去。

嶙峋山石上,正立着一抹纤白身影,他抱着琵琶,墨发尽散,面容不甚清晰。

“少年人,你到无尽海岸做什么?”

纵然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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