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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广纳贤才,离方圆镇不远,又是伏妖居的死对头,或许是个好去处。”

“你如果进了天瑶庄,”沈染星仰头,透过树杈缝隙望见满天繁星,兴奋道:“我就在附近开间小店。”

林绯烟眉眼温和,柔声问:“什么小店?”

沈染星朝她靠近,动作轻快地挽住她胳膊,还未答话,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一种模糊的、被窥视的感觉无声萦绕。

像一滴冰凉的墨滴入温水,缓慢而不容抗拒地晕染开来,顷刻污染了所有欣喜。

林绯烟却毫无察觉,只是发现她神色忽变,忧心道:“你不舒服吗?”

柔和嗓音拉回沈染星思绪,她定了定神,摇头道:“我……”

仍无法安心,后颈开始发麻,寒毛根根倒竖。

并非因为夜间的凉意,空气依旧闷热得令人窒息,而是一种源自本能、深入骨髓的警兆。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紧张地扫向不安根源。

白尘烬静立树林深处,身形高而瘦削。火光照明有限,只勉强勾勒出他漆黑的轮廓,衣袍与面容皆融于阴影,难以分辨。

决定在此歇脚后,他便跃上附近最高树梢盯梢。

沈染星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为什么一声不响,像个潜伏在暗处的男鬼一样……

沈染星强压下莫名恐惧,朝他勉强一笑。

可被凝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尖锐、具体。它不再是无方向的模糊感知,而是凝聚成了一束……冰冷、强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慑感的“视线”

这视线如有实质,牢牢地钉在她的手臂上,正一寸寸地刮过她的皮肤,留下看不见的寒霜,逼得她不由自主将手臂从林绯烟臂弯中抽回。

她甚至生出荒谬幻觉:他仿佛想刮去她手臂一层皮肉。

方才还好端端的,不知他怎么了?是因无聊而玩性大发,故意吓她吗?

她强迫自己镇定,管他这的那的,先设法让他情绪平复才好。

沈染星缓缓起身,直接朝白尘烬走去。就在这一刻,他注视的强度骤然飙升。

她呼吸急促起来,不由加快脚步。

理智发出警告,步伐却未停。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对明确的危险趋之若鹜。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心悸猛地窜起,她分不清,这究竟是恐惧,还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悸动。

总之,她的心脏正鲜活地、疯狂地跳动,砰砰地撞着她心口。

林绯烟在身后叫她,被一种低频的、血液流动的嗡鸣声隔绝在外,落入耳中,只剩下了模糊不清的一串词语。

沈染星几乎跑起来了,扑到白尘烬臂边,一把挽住他,姿态亲昵。

白尘烬纹丝不动,视线在两人相交的手臂上停留了很久,然后缓慢地、平静地向上移动,掠过她单薄的肩膀,纤细的脖颈,最后停留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我们在想未来要做什么,你有想法吗?”即便在昏暗光线下,她眼眸依旧澄亮,“等安顿下来,我们一起去寻无忧山吧。”

白尘烬眼眸微眯,轻声道:“好啊。”

他倒要看看,她是如何得知无忧山的,又为何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挂在嘴边。

“若是我们开家小店……”沈染星一面说着,一面挽着他往火堆走,“你说做什么营生合适?”

白尘烬瞥她一眼:“你能做什么?”

“暂时没想到。”

“你会做什么?”

“目前只想到吃饭和睡觉……”

“你们……”随着他们走近,林绯烟见两人挽着手,不由惊呼。

她一双美目睁得圆圆的,视线牢牢锁在那一双交叠的手臂上,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被她撞见,沈染星面不改色,理所应当地拉白尘烬在火堆旁坐下,投去疑问目光:“嗯?”

林绯烟摇头,掩下眼中讶异。

沈染星又往白尘烬靠近些,衣料发出细微窸窣声。

火焰跳动,映照他晦暗不明的侧脸。她忽然觉得,他的情绪就像这团火,灼热而不稳定,而自己的靠近则似水,似乎只有贴得这样近,才能稍稍压下他那份无声的躁动。

她不由得想起原书中女主,那人似乎什么都不必做,只需静静站在他身边,就能让他自然缓和,甚至流露温柔。

或许她的个人魅力远不及那人,到了她这里,总要更主动、更亲近才行。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悄悄瞥一眼身边沉默的白尘烬,只要在这段躲避追踪的日子里,他能护她周全,其他都不重要。

林绯烟不动声色扫过两人相接的衣摆,柔声道:“不如你也一起进天瑶庄吧,独自开店并非易事。”

沈染星手肘撑膝,托着下颌:“我不想再做驯妖的活了,得好好挖掘潜能,学个能营生的手艺。”

说完,她想起什么,急忙扭头看白尘烬。

果然,他正静静凝视她。

不久前才大放厥词,大义凛然,要改革驯妖方法,搞什么“共生契约”和平驯妖,如今又说开小店,人设似乎有些割裂了……

为维持人设,她话锋一转:“即便再接触驯妖,也要换更好的方式,整天打打杀杀,太吓人了。”

趴在白麻布上养伤的雪貂妖“吱吱”叫个不停。

沈染星将雪貂妖托在掌心,点头道:“是的,他们往你脑袋钉钉子了,简直惨无人道,太过分了。”

林绯烟关心道:“小妖不会是提醒追兵到了吧?”

“不是,它只是在痛骂伏妖居里的人。”沈染星起身,“我去给它换药。”

说着转身朝后方包袱走去。

火堆旁只剩两人。

林绯烟柔柔转眸,轻轻瞥向白尘烬。

白尘烬是棵摇钱树,洪营心知肚明,若他真想走,自己根本留不住。除了百般优待、给尽特权,洪营唯一能做的,便是授意林绯烟接近他,企图以美色为最后绳索,将他死死绑住。

林绯烟明里暗里的试探,或乞怜,或故作坚毅,或卖弄风情,皆告无效。白尘烬全然无动于衷,甚至反叫她感到致命威胁,若再惹恼他,只怕自己会性命不保。

因此她也暂缓了。

白日听闻沈染星说与他关系亲近,只当言语夸张,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林绯烟心思又活络起来。

即便不为洪营,她也想得他青睐,是人都会慕强,更何况他还是随手能赠出玉肌生膏的人。

她起身朝白尘烬走近两步,又坐下,此时两人相距不过半臂。

白尘烬未予理会,捡起沈染星放置在身侧的小棍,拨弄火堆,火星飘起,转瞬湮灭。

林绯烟曲肘支颐,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玉臂:“东家待你不薄,何必如此奔波?”

白尘烬撩起眼皮,淡淡扫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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