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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此刻的梦里,他是那么真切地只属于林随然。
在这些漫长空寂的年月里,真的仅仅只有这么一刻。
“你别靠我这么近,会传染的。”林随然看着眼前陈礼谨近在咫尺的脸庞,哑着声音说。
“这种时候了还说传不传染?”陈礼谨瞪他一眼,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你先休息着,我去叫崔阿姨过来......”
陈礼谨说着,慌慌张张地又跑了出去,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让陈礼谨多留下来陪他一会儿,陈礼谨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里。
梦境随着陈礼谨的离去开始摇晃坍塌,林随然的意识沉沉浮浮,额头上退烧贴传来冰凉的触感,仿佛真的是陈礼谨刚刚小心翼翼帮他贴上的。
他想,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梦啊......
第45章 夜花
林随然第二天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
他后面烧得一塌糊涂,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了。再睁眼时身体里那阵撕扯着他的灼烧感已经没有了,只剩头痛欲裂。
崔悦在这时走进他的房间,手里还拿着一杯温水,眼里是挡不住的担心,“怎么半夜突然发烧了?”她说着,在林随然身边坐下,用手试了试林随然额头的温度,看到趋于正常之后,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些,“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已经帮你和老师请假了。你爸给你做了点清淡的粥,在锅里温着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林随然幅度极轻地摇摇头,努力地想要扯出一个笑,“妈,我没事。”
崔悦不是没有发现儿子这些年的不对劲,但是仅仅只是一种第六感。林随然在他们眼里一直还是那个积极乐观、成绩优秀的孩子,她每次去给林随然开家长会,老师的评价都是:“阳光温柔、人缘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崔悦看着林随然喝下那杯温水,内心的疑虑暗暗滋长起来,但是又试图用林随然平时的表现说服自己。她想,也许只是学业压力太大了?也许是昨晚突然受了凉?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作为证据的不对劲。林随然在学校依旧名列前茅,回家依旧会主动做家务,也会和他们聊天、分享趣闻。他太正常了。
“我一会儿就去吃。”林随然艰难应着她,“妈,我先再休息会。”
“好。”崔悦轻轻叹了口气,“妈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如果要她说林随然最不对劲之处,那只有一个地方。
进了青春期之后,她和林荣都旁敲侧击问过林随然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那会儿林随然刚结束掉一个重要的考试,他们和林随然一起庆祝,崔悦装作不经意地问,“阿然都长大了,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
林随然当时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他说,“爸,妈,我喜欢男生。”
“男生也可以的。”崔悦心头一跳,但还是说,“只要你们在一起能过得幸福就没问题......”
“妈。”林随然说,“我喜欢陈礼谨。一直都喜欢。”
崔悦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妈,之前你说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还是喜欢他。”
他们母子两个站在阳台上,林随然大病初愈,手扶着阳台的栏杆,表情是种说不上来的黯然和伤神。他平时总是上扬的眼睛垂下来,他的泪痣缀在眼尾,像是他数十年来想要滴下却又无法滴下的泪。
崔悦的眼睛红了,她轻轻拭掉眼角的湿意,“可是你明明知道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关系。”林随然说,他的表情是难过的,声音却像是带着无畏,“他想不起来没有关系,不认识我没有关系,只有我喜欢他也没关系。”
他以前看很多书,有时候那些名家会写,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里去,然后开出一朵花。他一开始难以想象这朵花是怎么开出来的,难过涩人嫉妒痛苦开出来的花,也能像别的花那样落落大方地伸展自己么?
他后面又想,长在黑夜里的花,其实从来不需要有光照耀。哪怕枝叶枯瘦,哪怕花瓣凋零,哪怕终其一生等不到一个俯身来看它的人,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这个。
“我从来就没有期待过他回头看我。”
“只要他平安就够了。他的人生里......有我没我,都没有关系。”
高三被赋予了最沉重的里程碑式的含义,但是时光的流速依旧像前十年一样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周考、月考、市考、一模、二模、三模,墙上鲜红的倒计时在飞速流逝。
陈礼谨从高一到高三时,几乎每次成绩都是第一名。在一中排名时,他就是一中的第一,在全市排名时,他就是全市的第一。这也是少有的、林随然的名字能和他挨在一起的时候。他全市第一,林随然就是全市第二。可惜一中宣布喜讯时一般只会公布本校的学生战绩,他这个附中的学生、差一点儿的第二名,他的名字几乎不可能传到陈礼谨耳朵里。
反倒是他,每次都会被老师一脸遗憾地说,“你差一点就跟能赶上一中的那个陈礼谨了!就差那几分!”
林随然每次都用他那装出来的,老师最无可奈何的意气风发的优等生样子,嬉皮笑脸地和老师说,“我下次一定努力!”
再后面就没有下次了,因为他后来参加了NOI的国赛,拿到了清南大学的保送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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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决定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旺旺猫猫冰在他高二那年春天的某个深夜发的一条微博。
旺旺猫猫冰:阿染走的第五天。老师让我们写各自的志愿贴在墙上,我画了一只小猫上去。我以前和阿染说,建筑专业排名第一的学校是清南,所以我要考清南。
阿染......走了?林随然像一瞬间被抽空了魂魄。虽然他和阿染相处的时间只有一年,但是回想起来,每个细节仿佛都还在眼前。
阿染最喜欢在晴天的时候趴在院子上的石桌睡觉,以前他和陈礼谨从外面一起玩回来的时候,总是吵吵嚷嚷地把阿染闹醒,阿染也不生气,换个姿势继续睡。
阿染和陈礼谨一起离开了他很久。后面再知道阿染的消息都是通过陈礼谨的小号。他忍不住想,他也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阿染了。阿染长得多大了?还是那么黏人吗?还会撒着娇喵喵叫找他讨冻干吃吗?半夜还会跳进他们的被窝里一起睡吗?
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他从前一直逃避大学的事,他不愿意去想以后他该怎么办。他不愿意去接受以后那个没有固定放学路线、没有固定上下课时间的日子。如果他和陈礼谨不在一个大学,那么连现在那点偷来的遥遥相望都再也不会有。
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的身心都会痛苦无比。
“你必须要和他一所大学的。”一半灵魂说。
“你那么执着是不是还心怀侥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