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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

裴铎轻咳了一声,慢悠悠道:“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你不要介意……”

姜念汐:“???”

她爬起身来,垂下长睫盯着他的俊脸,言简意赅道:“你说。”

眼神灼灼又充满好奇,看样子非要他说出来不可。

“是这样,就算你和你弟对你爹再关心,但毕竟不能经常陪伴在身旁,”裴铎忖度着道,“你爹……怎么不再找个伴儿呢?”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绝妙的好主意,”姜念汐呼了一口气,重新躺倒裴铎的胳膊上,两眼盯着床顶的撒花青帐,不知想到了什么,“此前也有人到府上提过,但我爹不想再娶,他心中只有我娘一个……”

裴铎闻言微微有些动容。

默了片刻,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姜大小姐,要是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也许是阴阳相隔,你会不会再……嫁?”

姜念汐:“???”

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她问他这句话吗?

一向习惯了他的口不择言和语出惊人,姜念汐反问道:“你想要我怎样?”

裴铎又沉默了一会儿。

他摩挲着下巴,不是十分正经道:“你怎么把问题又踢了回来?我想听你的真心话……好吧,不给你出难题,我觉得,你没必要为我守寡……”

他假装坠崖那次,就曾玩笑般说过不必她守寡,但过了些时日,心思又变了,一想到万一他死了,她匆匆忙忙又嫁了人,心里就十分不爽快。

姜念汐:“……”

她看了眼自己柔弱的身板,再轻轻摩挲几下裴大人结实的腰腹,慢条斯理道:“裴少爷,照咱们俩的身体情况来看,我坟头的草有两尺高的时候,你也未必会死……”

裴铎胸膛震动,闷闷笑了几声。

姜念汐恍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呸了一下:“不许说死的话题,我要你长命百岁。你学我这样,轻叩床头三下,不吉利的话就不会成真。”

裴铎重重叩了几下。

“不行,不能多不能少,必须是三下……”

“这也太较真了吧,我力道重,一下顶三下……”

“……跟力道没关系,扣三下。”

姜念汐不依不饶。

她坐起身来,双膝跪在他身体的两侧,两手捏着裴铎的脸颊,凶巴巴道:“裴少爷,必须按我说的做!”

如瀑的乌发从肩头倾泻而下,寝衣有些松散,新雪似的玉白肩头无意露了出来。

发尾扫在他的手臂上,触感微痒。

裴铎盯着姜念汐清澈潋滟的眸子,喉结滑动几下:“姜大小姐,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别轻易用这个姿势……再多一秒,我就受不了了……”

第62章 行宫那边出了点事……

姜念汐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样的动作不太妥当。

她抿了抿唇, 立刻从裴铎身上翻下来,乖巧地躺在一旁。

还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严实,只露出个脑袋, 不过依然没忘了提醒他,“裴少爷,叩三下!”

裴铎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伸展长臂去扯她的被子, 商量道:“好, 按你说的做。姜大小姐, 今晚……可不可以?”

闹腾了小半宿才睡下。

第二日起床比平时晚了些。

姜念汐洗漱后,要去同她爹一起用早饭。

这是昨晚就说好的事。

父女两个还可以趁不多的相聚时光聊上几句家常。

破晓未至的清晨,天空是灰蒙蒙的, 厚重的云层像未晕开的墨块, 沉甸甸地挂在空中。

还未走到姜侍郎所居住的舍房前,姜念汐便看到姜府管事低着头,行色匆匆地往外走。

她讶异地叫住管事;“发生了什么事?”

管事这才看到姜念汐,拧着眉头道:“小姐, 行宫那边出了点事,老爷已经过去处理了。”

看管事那焦灼不已的神色, 显然不是什么小事情。

姜念汐心中咯噔一声, 莫名感到十分紧张:“到底什么事?”

管事咽了咽唾沫, 匆匆擦去额上的冷汗, 艰难道:“是新建的塔寺, 大半个都倒塌了, 压死了不少劳工, 还有几个督工的官吏……”

话未说完, 阴沉的天空轰隆隆响起一阵闷雷声, 由远及近,像是炸在了耳边。

眼看是又要落雨的前兆。

姜念汐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四肢百骸瞬间僵住,连肺腑间的呼吸都十分艰难。

她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险些站立不稳。

裴铎及时捞了一下她的腰身,扶她站好。

劳工和官吏在行宫工程中被压死,失去性命,这简直是天大的事。

至于这件事的后果——姜念汐下意识掐住手心,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去推测,她爹做为行宫督官,一定难逃其咎,恐怕轻则免职罢官,重则死刑难逃。 w?a?n?g?址?发?B?u?Y?e?ī?????????n???????Ⅱ??????????

而且,高楼倒掉,未坍塌部分还有余势,一旦靠近,会有难以预料的危险。

或许还会有施救的人再次被砸伤。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道:“快带我一起去……”

还未到行宫处,天空便开始噼里啪啦落下雨点,偶尔砸在胳膊上,力度堪比豆大的冰雹。

姜念汐心中焦灼,甚至没觉得有什么疼痛之感。

她提着裙摆,举目望着不远处坍塌的楼阁,唇线紧抿,一直默默往前走。

裴铎把伞举过她的头顶,尽量不让雨点打湿她的衣襟。

“朝廷肯定很快就会派人来彻底查清此事,待一切调查清楚再下论断不迟,事情的结果未必如你所想的那么坏,”裴铎沉声道,“岳丈大人在工部任职多年,经历了多少大小工程,就连先帝的陵寝都是由他一手督建,从未出过一桩意外。这次事发突然,一定有什么未知的原因,及时查明真相才最重要。”

姜念汐回过神来,微抿着唇,恍然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裴铎抖了抖伞边淅沥不断的雨珠,沉声道:“你自小耳濡目染,不是也懂些修殿造桥之类的东西吗?我们先去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到原因。”

两人到达坍塌的塔寺旁时,砸伤压死的人已经悉数从砖石瓦砾断木下移了出去。

姜怀远面色凝重,用手扶着劳累过度的腰,脚步踉跄地在风雨中指挥,时不时重咳一声。

他只看了一眼姜念汐,重声责怪道:“胡闹!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下着雨,快让境安送你回去!”

说完这一句,她爹便又匆匆去忙别的事了。

多个重伤的劳工正被移送到承远的药堂去诊治。

他们的伤口用纱布临时包扎了一下,血迹渗透出来,胳膊或者腿部软绵绵地耷拉着,呻吟哀嚎声依然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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