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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上所写“武安侯夫妇”这几个字上。
言成蹊沉吟了许久,他总觉得信纸右下角摸上去有些古怪的凸起,正面反面翻覆着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信纸高高举起,靠近油灯下头,光线都过绵密的瓷青纸,渗透出来,右下角的纸笺上,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个朱砂色的印记。
言成蹊看着那力透纸背的刻痕,剑眉微微蹙拢,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此人三番两次地好心提点他,到底有何居心?
言成蹊刚要出声唤秦邝进来,猛然想起,他还没有回来。
言成煜既然来了,永宁郡主在南乐县落脚的事情,他多半已经知道了。
瑞王殿下的未婚妻,抛下金尊玉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跑到这荒凉偏远的小城里来,也不知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秦邝进了广利赌坊救人,此时,应该顺利地把姜岐玉带出了吧?
秦邝确实将人救了回来,不过永宁郡主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肯老实,眼下,正七手八脚地缠得秦邝无法脱身。
今夜,他抱着彻底晕过去的姜岐玉刚离开广利赌坊出来,便发现身后有个小尾巴偷偷摸摸地跟了上来。
仪鸾司的追踪术,秦邝再熟悉不过了,他不想给言成蹊惹麻烦,便没有回桂溪坊,略施小计,甩脱了跟踪之人以后,秦邝径直去了姜岐玉下榻的客栈。
姜岐玉今日喝的酒里,加了一味皇宫中调配的迷药,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唤作“云雾绕”。
此药据说是前朝的一位术士专为求仙问道的皇帝研制的,能够使人半梦半醉之中,沉溺于一场美梦,浑浑噩噩地睡去,神魂颠倒之间,难分今夕何夕。
若是意志力薄弱的人中了这云雾绕,至少得醉上三日,等到药效过去,方能慢慢苏醒。
永宁郡主长居边关,故而,她并不清楚宫中那些令人防不胜防的阴损伎俩。
比如,言成煜今日里用的那一把九曲鸳鸯壶,乃是前朝宫匠郑锈所做,酒壶中间藏着一扇隔断,将壶一分为二,一边盛酒,一边盛毒。
使用之人只需要轻轻地碰一下壶柄上的机关,便能从一把壶中倒出截然不同的两种酒来,常人在共饮之时,根本无法察觉其中的玄妙。
姜岐玉也是因此上了言成煜的当,喝下了那杯加了云雾绕的酒。
秦邝把姜岐玉小心地放回她的卧榻之上,姜岐玉拧着一双长眉,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原本白皙英气的脸庞上,烧着两团娇艳的红晕,鼻尖,嘴唇也都是粉扑扑的,将她平日里飒爽干练的气质彻底盖住了,反倒是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软糯。
姜岐玉因为要扮作舞女,所以特意换了一身桃红色的罗裙,这身裙子单薄得很,雪白的脖颈,纤细的手臂,全都暴露在外头。
缝纫的绣娘像是不舍得多用点布料似的,薄如蝉翼般的绢纱紧紧地裹着姜岐玉的腰身,贴着少女曼妙的曲线,姜岐玉翻了个身,盈盈一握的小腰白瓷般晶莹剔透。
秦邝的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好胡乱地扯开一双锦被,手忙脚乱地罩住了她的肩膀。
姜岐玉大概是嫌热,不肯老实,哼哼唧唧地翻腾着,一把抱住了秦邝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左手,贴在了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作者有话说:
昨天那一版的节奏不太合适,重新大修了一下,感谢宝贝们的支持!mua! (*╯3╰)!
下一章会晚一点来,宝贝们不要熬夜啦,明早起来就能看到了~
第38章 糖油果子(七)
姜岐玉睡得迷迷糊糊的, 满头青丝披散在软枕上,发尾被汗珠浸湿,贴在她的脖颈里,她也不知道怎么的, 又渴又热, 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着。
突然之间, 一个冰凉的东西挨近了她,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 姜岐玉一把将这个冰块抱住。
迫不及待地将整张脸都贴了上去, 蹭了蹭那块宽大的冰坨子,如烈火烹烤般的灼热感消退了许多,姜岐玉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来, 皱着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可是,没过多久冰块也跟着升温, 没有起初那么凉快了。
姜岐玉不开心了,她任性地踢开了被子,将胳膊腿儿都伸到了外头,她的长相本就明艳, 此时脸颊绯红, 像极了一朵浓艳瑰丽的牡丹花。
牡丹花觉得热, 又开始不安生了, 她感觉自己的冰块突然就要被人抢走, 姜岐玉一下子慌了,她不管不顾地用力抱住, 耍赖一般地翻了个身, 将她的冰块压在软枕上, 不肯撒手。
秦邝的手掌被她紧紧箍着, 抽了几下都没能收回来,好不容易睡着的姜岐玉闹了这一番,额角上又沁出了汗珠,她咬着唇,睡得并不安稳。
秦邝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卸了胳膊上的力气,放平手掌,任由姜岐玉把他的手当作枕头。
冰凉的感觉又回来了,姜岐玉终于满意了,她昏昏沉沉地掀开眼帘,视线里朦朦胧胧的,周遭亮着一层橙黄色的油灯,看不清人影。
她的记忆里,回到了儿时生病的日子,阿爹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
姜岐玉努力地抬起头,冲着坐在床沿边上的人影,挤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脸,她的脑袋里晕晕的,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又闯了什么祸事。
不过,听别人说,姜岐玉长得像她阿娘,这样笑的话,便能有个八九分相似了,她爹见了,自然不舍得用大棒子揍她。
云雾绕的药效,便是勾起人心底里最难忘的回忆,引人入胜,沉沦其中。
姜岐玉的梦里,回到了被她爹丢在平南郡守府的那段日子。
郡守夫人笑起来温柔极了,会给她梳好看的辫子,还会做一手各式各样的江南点心,模样精致,味道也与宁州的蜜饯果子大不相同。
姜岐玉每日都能吃到秦夫人送来的各种点心,日子过得比跟着她爹吃了上顿没下顿,灰头土脸地混在军营的时候舒坦多了,渐渐地,姜岐玉也就不再闹着要离家出走。
唯一叫她不痛快的就是——得跟着一帮男孩子习武练功。
演武场上的少年,各个都出身宁州的世家大族,打心底里瞧不上姜岐玉她爹这个被陛下指派过来的劳什子将军。
姜岐玉的父亲姜衍出身寒门,最初不过是光武营的一名小卒,后来因为屡立战功,才被陛下破格晋封为镇远大将军。
不过他这个大将军的名号,在京城根本不顶用,正阳街上甚至都没有姜家的宅子,金陵城里的人捧高踩低惯了,面上虽然客客气气的,背地里都在嘲笑这位土小子出身的穷将军。
堂堂的二品大将军又不能干放着吃灰,陛下只好挥挥手,把姜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