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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
“拿远些。”
“…………”
好的,他家公子还是那个性子。
并没有被人下降头。
秦邝觑着他的脸色,默默地将剩下的一大锅药汁都倒进了泔水槽里。
“公子,仪鸾司的人都甩掉了。”
秦邝换下了那身沾满药味的劲装,走到言成蹊跟前禀报。
“不过,属下似乎在城中看见了……永宁郡主?”
他皱着眉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犹豫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永宁郡主姜岐玉出身平南王府。
平南王姜衍镇守宁州十二郡,是为今现存不多的几位外姓藩王之一,更有甚者这位王爷还是掌兵的将领。
永宁郡主自小便不爱红妆爱戎装,一年到头并不像寻常女眷那般待字闺中,她曾经混迹宁州军队对抗过南疆侵扰,也曾一匹快马一杆红缨枪,单骑走敌营取下敌方统帅首级。
而今南疆归降已有两年,宁州局势安稳,再也不必打仗了。
言成蹊他们离京的时候曾听到一些传闻。
据说如今势头正猛的瑞王殿下有意与平南王府联姻,而平南王府除了尚未成年的小世子,便只要这一位郡主。
此时,姜岐玉即便没有奉诏入京,也该待在宁州才对。
怎么会出现在北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呢?
言成蹊扭头看了秦邝一眼。
他低下头垂眸盯着地面,紧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坚毅沉稳的面容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僵硬。
“你去查查罢。”
过了半晌,秦邝才听见言成蹊低沉的嗓音。
错愕地抬头去看,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棋局之上。
秦邝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属下遵命。”
他的语气很平静,垂下的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晦涩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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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岐玉是今日才到的南乐县。
缀在那群人后头不紧不慢地跟了一整日。
直到打更人第二声梆子敲响过之后,永宁郡主才走进了同福客栈。
一进门她便吩咐跑堂的伙计送些热水到二层的天字号厢房。
同福客栈开在启真坊里,启真坊虽然不比拱辰大街气派,却是南乐县最繁华热闹之地。
白日里美酒佳肴不断,一到入夜,便灯火通明,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小楼相继挂起了招展的旌旗。
有佳人从小屋内走出,或陪着客人欢饮达旦,或娇笑着被人拥上二楼。
二楼的雅间之后,别有一番洞天。
银烛春光彩凤屏,软玉烟罗浮生醉。
美酒佳人作陪,灯火阑珊的赌桌上,有人一掷千金,有人血本无归。
启真坊的赌市是南乐县的一大名胜。
大大小小的赌坊林立,不限身份,不问姓名,只要你出得起庄家的筹码,就可以进来讨一杯秋月白。
越大的赌坊,压铸的筹码便也越高。
所以经常听说有人凭着运气在启真坊一夜暴富,也有人在这儿输得倾家荡产。
这里不仅达官显贵们心照不宣的销金窟,也是铤而走险者孤注一掷的富贵梦。
同福客栈的伙计见惯了三教九流的各式人马,面对姜岐玉的时候倒是不卑不亢。
她要的热水很快便送来了,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美貌妇人带着几位半大少年将浴桶抬进了屋。
“姑娘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楼里已备好酒菜,沐浴休息后,姑娘可到一楼正堂内用膳。”
“有劳娘子了。”
姜岐玉客气地道完谢后,那女子便领着小厮们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姜岐玉盯着她袅娜摇曳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她从袖笼里摸出了一张黄皮油纸信封,信封上写着“王琰兄亲启”。
一手瘦金体的书法,匀整峭拔,筋骨挺劲,飘逸灵动,正所谓“铁画银钩”,可见写信之人精于此道并且笔力不俗。
姜岐玉只看了一眼便信手扯开了封口处的火漆,一张莹白色的水纹纸,飘然滑落。
姜岐玉抄手一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她略微眯了眯眼睛,将信纸凑近了些,放到鼻尖轻嗅一二。
果然是这纸上传来的香味,姜岐玉不知想到了什么,抽了抽嘴角,用两根手指拎着这张价值千金的水纹纸拿远了些。
信上的内容与姜岐玉所料不差,她看过后也没什么表情,将几张薄薄的水纹纸大喇喇地丢到案桌上,起身去沐浴。
半阖的信纸上赫然画着一位鹅蛋脸,凤眼长眉,墨发飞扬的高挑女子。
刚刚得知京都巨变,她便准备从平南动身。可是恰逢年关,王府里的琐事一大堆,等她终于脱开身,正月也快过完了。
从宁州到金陵,一路快马加鞭。
然而还没等她进京,便收到了秦邝已经带着人远行的消息。
姜岐玉只好丢下王府的队伍,从姑苏转道,一路追着仪鸾司那帮人的背影跟到了南乐。
南乐县虽然有个江南水乡般的名字,可却是实打实的北地,边郊的村落有些都快与青州接壤了。
姜岐玉这大半个月来昼夜不停地赶路,勉力支撑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
她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倦意上涌,神思不知不觉便模糊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苏苏:喝药。
小言:……(一大口喝掉)
秦邝:药……
小言:拿开。
秦邝:好嘞!
第8章 猪肚鸡汤(二)
姜岐玉知道她大概又做梦了。
梦里的她不是平南王府的郡主,她爹彼时是威风凛凛的镇远大将军,掌二十万平南军。
而姜岐玉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素来宠她,自小便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早就养成了个皮猴般的性子。
有一回,南疆皇属军突然来犯,她爹点兵挂帅出征在即。
这一次谁也不知道将会面对多么难缠的敌人,所以任凭她如何撒娇耍赖,他爹都不肯带上她同行。
后来,或许是她实在闹得狠了,姜元帅没了法子,只好用一根柳条将她捆成了个粽子,送到了平南郡守府。
郡守夫人是一位温婉娴淑的江南女子,一步一行,都像画中的仕女般优雅得体。
可惜年幼的她,只顾着和老爹闹脾气,将郡守夫人和她送来的江南点心都推出了门外。
姜岐玉绝食以明志,可惜她老爹铁石心肠。
同那位夫人道了声“有劳”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岐玉气得咬牙赌咒。
“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回来了我也不认你这个爹!”
郡守夫人有一双白玉般的纤纤柔夷,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