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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早饭给兼先生送去,顺带把他叫醒。据说他是个很容易接受西洋风俗的人,有什么外国来的东西都愿意试上一试,所以早餐里时不时会出现“咖啡”这种新奇的东西。
阿绿到了厨房,从厨娘的手里接过了准备好的早饭,又行色匆匆地去往兼先生的房间。
“兼先生,已经是早上了。您该起来吃早餐了。”
阿绿端着早饭,在主屋的障子门前喊道。这件活她很熟悉,从前在吉川家时,她就负责把少爷从床上喊起来。
屋子里传来“咕隆咕隆”的声音,像是有人从被团里滚出来。没一会儿,纸门便“刷啦”一声开了,藤屋的主人露出了他高大的身影。
“也太早了吧……”兼先生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他松垮的披着一件栗梅色的浴衣——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颜色——左手抓在刘海边。那头黑亮的长发,不知怎的被他睡成了一副格外不羁的模样,四处炸开,向天冲起,更因为冬天的静电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这是早餐。”阿绿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哦……”兼先生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可等他的目光扫到阿绿的衣服,他的表情却陡然清醒了,“你身上穿着的这个,是什么?”
“……啊?”阿绿低头看了看,用手提起最外面的罩衫,说,“您是说……被布衿?这是厨娘昨晚给我的,用来防灰尘的。也可以当雨衣穿。”
兼先生摸索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说:“这也太土了吧!一点都没有流行的感觉!你赶紧把这个脱掉,换成西式的那种!叫什么来着……啊对,‘蕾丝围裙’!”
阿绿:?
第14章
虽然兼先生这么说了,可阿绿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蕾丝围裙”。仅仅是围裙,她还是知道的。可围裙那样的东西,和被布衿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要特地更换呢?
她在心底嘀咕着,将早餐交到了兼先生的手上。
“你顺便帮我把房间也整理了吧!”兼先生使唤起阿绿来,似乎没有任何的芥蒂,十分顺手。他一手端着豆腐碗,一手拉开了橱柜门,“这些衣服都是要洗的,记得今天晾出去!”
哗啦——
一片栗梅色的衣服雨从橱柜里倾泻出来,在地上堆积为一座小山。
阿绿的身体一震。
面对这座栗梅色的衣服山,她一时心思复杂。
原来,真的有人会如此偏爱同一种颜色,所裁的衣服用色,全是相同的……!这就是传说中“同一个款式买十件”的男人吗?
“是……”
阿绿应下了,艰难地将衣服从地上捡起来,塞进怀里。刚将脏衣服全部揣起,那头的兼先生又开始翻箱倒柜:“帮我找找我的耳饰去哪里了!红色的,有流苏的!”
“诶?哦!好的!”
阿绿抱着衣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如果手上挂满脏衣服,那她就没法翻找抽屉,于是她只能把衣服们堆在门口,再腾出手来,挨个挨个抽屉帮忙找东西。
她记得兼先生的耳饰长什么样——昨天兼先生还挂在耳朵上的——可是今天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两个人一个从房间的左边往右找,一个从房间的右边往左找,怎么都见不到耳饰的踪影。
“兼先生,你能回忆起来那个耳饰最后放在哪里了吗?”
阿绿趴在地上,将头贴在地板处,向壁橱的缝隙里望去。她没有看到那个耳饰,却在壁橱的缝隙里看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落灰的玩偶,小钱包,养护刀刃的磨纸,甚至还有一只筷子……
“记不得啊!”兼先生站在房间的最中央,很纳闷地说,“我睡觉前还戴着呢。”
阿绿一听,立刻放弃了搜寻橱柜角落,小步跑到了兼先生的被团边。兼先生的睡相显然不好,因此被褥也是乱七八糟的,枕头都飞到窗前去了。她将被子一掀,果然,那个红色的耳饰正好被压在床下。
“找到了!”
“在这里啊……”兼先生蹲下来,拎起了耳饰,一副懊恼的样子,“真是叫我好找。”
末了,他将耳饰佩戴起来,顺了顺流苏,便冲阿绿露出了一个飒爽的笑,问:“怎么样?这个耳饰很适合我吧?很帅气吧?”
他是个很有朝气的年轻人,一笑起来,眼瞳似乎都在闪闪发亮。阿绿点了点头,说:“兼先生很帅气。”
“不错!”兼先生很满意她的回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指着身后的一团狼藉,“不过,得麻烦你帮我把房间收拾好了!”
阿绿扭头一望,就看到了一地的杂物。这个房间原本就不算整洁,而他们二人为了翻找耳饰,更是将每个抽屉、每扇柜门都打开了,将细小的东西摊了一地。如此一来,这座房间简直像是街口的地摊一般杂乱。
阿绿微吸一口气。
她将袖口卷起来,很快便开始老老实实地收拾房间。而兼先生呢,则用脚拨开地上的衣物,找了个空地盘腿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早餐是汤豆腐和煎鸡蛋,香气扑鼻。兼先生一边舀豆腐,一边翻开了一封书信。那信都有些发黄了,可见年代很久远。晨间的日照落在他的鼻梁处,投下一团淡灰色的阴影。那枚红色的流苏耳饰,便在晨光里流溢着华美的色彩。
阿绿捡拾着地上的杂物,偷摸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
和锖兔、义勇这样的少年不同,兼先生是个更成熟的大人。但他也并不是鳞泷老师那样的沉稳长辈,反而有些孩子气,糅杂了青年与少年的特质,浑身散发着暖和的气息。
不知道他出身何处,有没有家人呢?又为什么待在藤屋,负责招待猎鬼人呢?
阿绿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房间收拾好了。她很擅长家务,因此,当兼先生抬头时,就看到整座房间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喔……厉害!”兼先生竟然拍了下手,“那以后收拾房间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阿绿点头。本来她就是被雇佣来打杂的,这是职责所在。
见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她便一手抱着那堆要洗的脏衣服,一手端起空了的早餐碗盏,朝门外走去。穿着白袜的脚要跨过门槛时,她忽然停下脚步,郑重地转身,向兼先生欠了下身。
“谢谢您。”
“诶?”兼先生正在努力分开打结的头发,见她忽然道谢,有些疑惑,“怎么了?”
“谢谢您愿意雇佣我。”阿绿说。
“啊……”兼先生又笑了起来,一副开朗的样子,“一点小事,没必要道谢。我啊,就是为了强大的正义而存在的!”
这句话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的琉璃剧里学来的。阿绿将门合上了,将碗碟送回厨房,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