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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查凌曦母女下落,可暗中,皇后仍派人探查了两年。

前次她召知柔入宫,宋从昭心如悬旌,除了送信与魏鸣瑛外?,甚至在内廷布下人手?,必要时,那人会引知柔自旧道脱身,悄然出宫,一辈子不再回京。

后来一度安然,他?便只是暗中遣人保护知柔。

可常、凌两姓的血脉,在她身上一展无遗。皇后既见了她,必起?疑心,不会轻易罢手?,一旦证实她是?常遇之女,她只?有死路一条。

能坐实知柔身世?的文书,宋从昭皆亲自打点,不会有差。但若她与其?兄长在行事间露了端倪,便是?神仙也难保全他?们。

父亲的用意,知柔能猜出一二,默然将下颌一压,没有接言。

宋从昭道:“陛下已留心于你?,你?日后行事恐怕会更受拘束。元瞻秉性纯良,是?个赤诚的好孩子,可他?所处之位太过引人趋攀,你?与他?亲近,对眼下而言并非善事。”

宜宁侯府树大根深,如今更是?一门两贵。世?之趋利者,孰不竞往?她现下最?不需的,便是?他?人注目。

听完后一句,知柔心头微悸,指腹不觉在袖中轻拢成拳。

宋从昭睐目看她一会儿,转了话头:“这几日不见你?兄长登门,他?可无恙?”

四处都点了灯,帐内晔然如白昼一般。

知柔回转眸色,想着要瞒阿娘,便在父亲跟前?也编着谎,半真半假地说道:“他?于旧案有获,正沿迹探查。近日,怕是?分身乏术。”

宋从昭端详了她两眼,心中了然,苦笑着摇摇头:“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此言过耳,知柔立刻有些?窘了。

不等她再作回应,他?又嘱咐道:“北璃国方息内乱,新主?继位,听闻其?人志不在小,陛下恐他?秋后将兵南顾,正殚精竭虑,不愿旁枝蔓引。你?与你?兄长之事,只?要陛下认为翻不起?大浪,自不会再将心神拖耗于此,届时行事便可从容许多。”

“女儿省得。”

少顷,知柔眼睑微掀,分神问了一句:“父亲,北璃新君……可是?唤作恩和?”

“这我便不知了,只?传他?根基浅,然心性凌厉,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谈起?边塞人事,宋从昭握在膝头的手?再度绷紧,许久才舒缓开来。他?没再深说,往帐门看一眼,慢慢站起?身。

“明日陛下出巡,我将随驾同往。你?与你?兄姊好好待在此处,可以出去?走走,但切莫生?波折。”

“是?。”

宋从昭一走,知柔尚未重新坐下,便闻帷幄翻举,柔婉的脚步声踩了进来。

“父亲又与四妹妹说什么呢?我适才欲进,却被下人们拦在外?面,倒好像我是?……”赌气的话终究咽在喉中,自去?案畔落座。

烛光映着宋含锦清冷的轮廓,鼻梁直挺,双眸凌锐。

见此情形,知柔挪步过去?,唇角的弧度略微上牵:“父亲训我已够难堪,姐姐若在一旁,我还如何自处?”

“原来四妹妹是?个脸嫩的。”宋含锦淡睇了她一眼,声音里?勾着促狭,俨然是?个“少诓我”的作态。

知柔笑了,掀着一侧袍摆坐去?她旁边,调转谈锋道:“景姚姐姐呢?自下午进山后,再没见过她。”

非贵非亲,倒称“姐姐”。宋含锦鼻翼无声地翕动了下,道:“我令星回带她去?学规矩了。”

知柔蹙起?眉。

宋含锦看出她在担忧什么,心里?不受用,眼梢也架起?来:“她是?公主?送来的人,底细未明,保不齐藏着什么别的心思。星回一向忠心,让她去?,定?比旁人仔细些?。”

句句都在理上,知柔清楚,她这是?让星回盯着景姚,顺道也减少后者与自己接触的机会。

到底出自好意,知柔不愿拂她,当下便未多言。

帐幕本为会猎暂驻之用,女眷所歇,设在猎苑西侧。名为行帐,实则布置齐整,颇类宫中小阁。

知柔与宋含锦分开后,躺在床上,薄衾盖至襟口,竟仿佛被拖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颈子里?俱是?铁烙一般的热息。

张皇蹬开衾被,坐起?身,才将魏元瞻从脑海里?请出去?,景姚的影子又钻了进来。

知柔额心不由皱起?,久思无解,索性下地穿衣,悄然出帐。

今夜无星辰,火塘中炭火微明,偶尔蹦出细微的“劈啪”声。

突然一阵夜风吹过,树叶的影子在地上时聚时散,景姚伫于树下,双袖自抱,仰首凝望头顶一轮清辉。

“沙沙”的足音自后响起?,她犹似未闻,及至那声音越来越近,忽于空气中嗅到了一种熟识的香气,是?红花的味道。她一惊,回头便见知柔停在不远处,瞧她望来,扬唇笑了一下。

“姐姐也睡不着吗?”知柔一步一步走近,将腰间香囊扯下来,递给景姚,“那时我夜难成寐,姐姐特意制香囊为我安神。这是?你?在兰城赠我的,我一直留着。香犹未散,姐姐试试?”

手?向她微抬了抬,清淡的药香触至鼻尖,她方回过神,连忙奉举双手?,待要接下。

怎想手?背一热,却是?知柔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将香囊放进她掌中:“三姐姐没有恶意,她非是?针对你?。”

景姚抬起?脸,怔怔望她,觉出她动作里?的亲善,眼眶不免湿润了两分,垂睫低语:“我知道的。”

此间草野茂盛,知柔虽膏沐过,却也不嫌,疏放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与三个月前?,景姚认识的“知柔姑娘”毫无差别。

她仰头看她:“怀仙待你?好吗?这几个月,姐姐一直在她府上?”

景姚点头,羞于令她仰视自己,忙不迭坐到她旁边,只?简单回道:“殿下并未苛待我。”

知柔的眼神如有实质地凝望她一会儿,复投回前?面清溪:“白天的话,姐姐还不曾回复。”

她们白日并未有过多交谈,景姚一时不明就?里?,便听她的话音如泉音般浅浅送来:“到我身边,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听清这句话,景姚的背脊不觉绷紧,十指收蜷,不知如何作答。

知柔也不催促,仿佛玩伴间信口一提。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她将靴边草叶折下几枝,随手?编着什么。

四周独剩流水和山风的声音。

景姚用余光看她,慢慢侧首,她似有感应一般,旋即侧过来,四目交汇。

月光从叶隙间筛落,碎玉一般点人漆眸。

知柔的眼睛漾着一抔淡淡的棕水,润泽剔透,景姚莫名想起?了草原上的无数日夜。

若非贵人指使,她的确,很想留在知柔身边。

远处火炬的光微弱了,景姚低声启口:“知柔,你?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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